“父皇!”
“怎么,你这是对朕不满?”
“殿下一路风尘,还未曾歇息。”
赵琯铚退出屋,没有一丝犹豫。
在边境待了多年,他已经学会了隐忍。虎贲军粮饷的问题,还是去同百里伯文商量商量吧。
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间到了十王宅,敲一敲木门,空荡荡的没人回应,又转过身看向百孙院,他和段敏的孩子,延续着他的命运。
他笑了笑,说不清心中的滋味。
他真的被十王宅困住了,从幼年一直到现在,他一直在一座无形的牢笼中奔走,企图撞出出口。可是,无形的牢笼,栏杆都是无形的,更何况是出口?
他真的被十王宅困住了,困住了一生,或许,还有他后代的一生。
冷风穿过胸膛,他迎着落日向前。
“殿下,娘娘说,让您在殿中等一等。”一个宫娥叫住了他。
他打量宫娥一眼,答应了。
直到走进殿中,他无端觉出一种熟悉感。目光一寸寸扫过建筑,他不禁打个寒颤,哪怕当年只是远远望过一眼,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所有的陈设,都和当年的抚光殿一模一样。
宫娥递来一碗热茶,柔软的指尖擦过他掌心,温暖又鲜活,像是蓬着羽毛的雏鸟,散发着极强的生机。
他将茶杯放到嘴边,几口喝干净。
茶叶究竟好不好,他不知道。因为没有细尝,他的注意力被她旺盛的生命力吸引,甚至连紫色的衣裳都好看起来。
人靠衣裳马靠鞍,她不一样,她衬衣裳。在层层叠叠的布料中,很好地保持住了自己的主体地位。
“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莲笙。”
他笑起来,带着将军的豪放与爽朗,以及被边境磨得仅剩一丁点儿的温柔。
她低眉顺眼地答,嗓音细细柔柔,像是鸟的歌喉:“碧桃花下自吹笙,至今莲蕊有香尘。”
他没想到,有一天,鲍溶会和温庭筠放在一起。他很满意的笑了:“我还以为是怜生。”
她不答,只拿波光盈盈的眸子扫他一下,就好像有钩子勾住了他的眼,他的心。
她的眉毛像柳叶,眼睛像沾着露水的桃花,小巧的鼻子是玉做的,嘴唇像樱桃,深红色,在一张那么白那么白的小脸上。她的身段柔柔的,说话也柔柔的,低眉敛目间,像是温顺的小鹿。
在他惧怕的一切中,站了一个他一见钟情的人儿。
他被十王宅困住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