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我,你们实在太偏心了。”
姜子牙哭笑不得,“一个一个都抱怨我们偏心,我们这对父母当得也太难了。”
姜伋闷声蒙头,姜子牙摇头笑叹携马招娣出得门去。屋外夜色清凉如水,马招娣眺了伫立门口行礼恭送的敖丙一眼,用力挽了挽姜子牙的手臂,“相公,小敖的婚事你该操心的还得操心,这事咱们既然管了就干脆管到底吧。”
姜子牙眉尖微蹙,“可咱们能帮着张罗的无非就是那点琐事,旁的也说不上话啊。”
马招娣自责叹息,“我是真不知道那程姬氏的夫君便是程烟,我若早知道,也不会由着孩子们瞎折腾这么久。”
姜子牙问道,“招娣,程烟跟咱们家也有过来往?”
马招娣答道,“程烟是程烷的胞弟,对烹调一道很有研究,糖糖书桌上的那本盐梅食单就是他写的。程烟这人吧对人对事都特别严苛,曾经为了一杯配菜的热酒跑了十几家酒坊。不过,也多亏了他这较真的性情,要不然望江楼早就没了。”
姜子牙不解,“既然望江楼是程烟撑起来的,那这楼主怎么又变成程烷了呢?”
马招娣不屑地撇了撇嘴,“兄弟争产呗。望江楼不景气的时候程烷强行分了家产出去另立门户,后来望江楼缓过劲了,他又以嫡长子的身份跑回来要求接管家业,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姜子牙微微沉了沉面色,拧眉说道,“如此说来,这程烷真的不能引进家门,须得尽快切割干净,以免日后惹出什么祸来。”
马招娣往姜子牙的身上靠了靠,对姜子牙的看法抱有怀疑,“相公说的有理,但真行得通吗?血浓于水,哪是说切割就能切割的。”
姜子牙揽上马招娣的肩,一脸笃定地说道,“程姬氏之所以投靠侯爷就是因为她们母女在程家受尽了欺压,眼前情势已经由不得她。再说了,咱们家的小祖宗精明着呢,哪能真让程烷占了便宜去?先前马家被诬贩卖毒酒给高和的时候,我瞧着阿昆神色过于镇定,心中还犯过嘀咕,如今回想才看出来这步棋的高明所在。”
马招娣抬头仰望姜子牙,绚着疑惑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姜子牙拍了拍马招娣的脸颊,笑着点出其中关窍,“程家毕竟跟伯侯府是亲戚,如果直接揭发,侯爷就算信了,心中也难免会不是个滋味。反之,果果替程烷遮掩,待真相揭开,马家受了这般委屈,侯爷心慈面软,焉能对马家不愧疚不悯恤?以后,即便有心怀叵测的乱嚼舌根构陷马家,侯爷也多半不会信了。这一招糖糖之前用过,现在果果竟也用上了。”
马招娣双眉紧攒,恨声骂道,“什么破世道,好好的孩子硬生生地给磋磨成这样!”
姜子牙面色陡然凝重,拥着马招娣回了房间。伫在榻前抬起手臂,马招娣低眉替他解衣。姜子牙敛容不语,思忖片刻后低声说道,“招娣,你还是往伯侯府走一趟,探探程姬氏的想法。若她知时达务自是最好,若不是,你便敲打敲打她。”
“相公放心,我明日就办。”马招娣答应了一声,动作轻柔地褪下姜子牙的袍衫挂在梨木架子上,再蹲下身子帮姜子牙脱靴。待一切伺候妥当,马招娣卧在姜子牙臂弯中轻声问道,“相公,非得明日就要果果入职吗?这孩子病还没好呢,再让他歇息两日嘛。”
姜子牙摩挲着马招娣的肩膀,无奈说道,“侯爷三催四问的,我实在敷衍不过了,也不能让他们觉着我们家果果不识抬举不是么?”
马招娣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这会儿已是困得不行,“那便依你吧,左右不能叫我的孩子吃亏就成。”
姜伋会吃亏?姜子牙苦笑,眼前浮现出姜伋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清秀俊颜。不比姬发那般威严霸气,姜伋面相文雅可爱,尤其是他熟睡时的沉静模样,唇红肤白颇有美感。鲛儿忍不住抬手抚摸姜伋脸颊,跪侍榻侧的敖丙留意到鲛儿这一动作登时吓得提心吊胆。姜伋向来浅眠,很是厌恶入寝后被无故搅扰。换成过去鲛儿得宠之时倒也罢了,眼下鲛儿这般光景,若真一个不慎惊醒了姜伋……敖丙不敢往下想,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姜伋的反应,果不其然,姜伋攒紧双眉霍然睁眼。敖丙的心咯噔一下,忙膝行至榻前听候吩咐。姜伋缓了缓神,略带迷茫的眼眸睇了鲛儿片刻,翻过身去再度阖目,“规矩你知道,这就去吧。”
鲛儿抿了抿唇,默不作声退出房间,跪在了阎罗王身前。鬼差呈上戒尺,阎罗王俯身抓起鲛儿右手快速击打起来。鲛儿咬牙捱过责罚,阎罗王收回戒尺躬了躬身。姜伋拢着淡黄色绣卷云纹披风慵然迈入,在敖丙的搀扶下懒懒落座。不着痕迹地瞥了瞥鲛儿红肿的掌心,姜伋强压困意哑声呵斥,“偏要这个时辰过来烦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殿阁的规矩?”
鲛儿伏低了身子,声音低弱姿态卑微,“公子恕罪,奴婢没想到您今晚会歇息得这么早。”
姜伋挑了挑眉梢,嘴角弯起噙上一丝冷笑,“哦?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要我向你道歉么?”
“惶恐之至。”鲛儿稳住跪姿,竭力令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和,“公子赐下双耳红瓶,奴婢忐忑不安,这才贸然求见,求公子恕罪。”
“一件小玩意儿罢了,送你就收着。”姜伋疲乏撑头,鲛儿见状立刻柔顺地贴上去伺候。姜伋惦念鲛儿有孕在身不欲行夫妻之礼,可他又真心期盼鲛儿今晚能陪在他身边。鲛儿偷偷抬眸瞄了瞄姜伋黏稠的眸色,鼓足勇气出言请求姜伋枕到自己双膝。姜伋微微一笑,抱起鲛儿返回卧房,相依相偎之间他的手掌始终不离她的小腹。鲛儿受宠若惊地沉沉睡去,再舒心顺意地朦朦醒来,看见敖丙捧上来一件样式陌生的官服,不禁有些疑惑。但她知道规矩没有多嘴,依旧体贴地服侍姜伋洗漱更衣。拂衣下跪给姜伋整理腰间,头顶忽然飘来姜伋幽幽的低音,“你说这件官服与冥官朝服相比,哪件更重呢?”
鲛儿站起身来,嘴边笑容从容坚定,“奴婢只晓得,无论多沉重的朝服,公子都担当得起。”
姜伋怔忪,旋即浅笑,挺胸昂首踏出房门。姜子牙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姜伋出来立刻笑吟吟地牵起了他的手。多年过去,姜子牙的手依然温暖有力。孩提之年,姜子牙用他的手帮助他的儿女走出人生第一步。有室之期,姜子牙再次用他的手为他的儿女铺就平坦通途。父母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