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阎罗王的意思,会心一笑,“公子只歇息一盏茶便起身了,执事快去宣教吧。”
“好。”阎罗王松下面容迈步出殿,敖丙转身与东海龙王低声说道,“父王,儿子担着差使,便不送您了。”
“好,那父王就先走了。儿啊,你在姜伋手下,务必要好生保重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东海龙王若到此时还不清楚姜伋究竟意欲何为,那他便算是枉做了这一方之雄了。不过东海龙王心里明白,论智谋论手腕,自己绝不是姜伋的对手。好在东海茫茫,姜伋一口吞不下去,更何况他还是个凡人,便是熬时间也能把他给熬死。好啊,尔之欲即是吾之欲,世事本无常,鹿死谁手,且拭目以待吧。
姜伋歇息过后起身入了书房,不着痕迹地瞥了躬身等候的柏鉴一眼,甩袖落座,“知道为何罚你在这站一盏茶吗?”
柏鉴自是服罪,垂首回答,“臣不该投机取巧,将上殿赐下的责罚假手于他。”
“冥官罪己本是绩效考核的一个环节,旁的时候很少会让你们写它。本座罚你写罪己书并不是要为难你,只是想让你记住这次教训。”姜伋自案头拿起一份教令亲手递给柏鉴,“本座准你复职,即刻去封神台与冰魄祭司交接。”
“喏。”柏鉴领命而去,敖丙端药进来,“公子,这药都温了三遍了,该进了。”
“嗯。”姜伋有气无力地接过药碗,一边苦着脸喝药一边吩咐,“拿一百坛子海棠春给封神台的众魂送过去,权作本座的一点心意。”
“海棠春一碗醉三年,公子到底还是看重柏将军的。”敖丙抿嘴笑笑,弯下腰身递出双手收回已然空了的药碗,“公子,周营传话过来,说哪吒自在您寝殿睡下后便再没醒来。太乙真人诊脉后推测,恐是冥界独有的暮菊缘故。奴才已将当时伺候寝殿的婢仆挨个查问了一遍,李靖确曾有意取用殿阁里的茶水给哪吒。”
“什么?”姜伋脸色一变,右手指尖下意识地敲打起了横在身前的桌案。眯眼思忖片刻,姜伋冷声下令,“速取醒神香末给哪吒送过去,哪吒留宿当日值守寝殿的婢仆一律杖责二十。我跟你说,这顿板子可不能只听个响就完了,务必给我实打实的罚下去。还有你,也得挨罚。”
“喏。”敖丙敏锐地捕捉到了姜伋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瞬间明白了姜伋此举的用意,嘴角忍不住渐渐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俯身领命后退出书房,敖丙不作耽搁即刻找上俞跗要来已研磨好的凝神香末,小心翼翼地装进一把缠丝玛瑙的绿嘴小壶内,再交予殿阁执事由他亲自到周营走一趟。阎罗王把事情细细地问过一遍后立刻心照不宣地接过小壶往周营过去,抵达李靖营帐的时候,哪吒抱着马招娣的腰身依旧昏睡不醒。阎罗王摸出小壶置于哪吒鼻端,片刻功夫哪吒便打着喷嚏醒了过来。马招娣扶起哪吒如释重负地喊了一声祖宗,哪吒却迷迷糊糊地搂上马招娣的颈项一脸不悦地小声哼唧着,“谁这么讨厌把膳桌给撤走了,人家都还没吃饱呢。”
马招娣忍俊不禁地轻轻拍了哪吒一巴掌,李靖俯下身子柔声地唤着。太乙真人肃着面容将手里的拂尘挥了一挥,阎罗王眼色一厉抢先一步开口,“我家公子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君翊殿内凡与此有关的婢仆均悉数发落了一遍。我此番前来,一是送凝神香末为哪吒解困,二是代我家公子向李将军表示歉意。”说罢深施一礼。李靖忙起身回礼,马招娣怕太乙真人再有微词赶紧接上话,“孩子没事儿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弟妹说的是。”太乙真人捋了捋须,硬着嗓子哼了一哼。阎罗王不予理会,礼毕后正了神色继续说道,“李将军,我有件事想跟您核实一下,请您务必诚实作答。”
李靖怔愣,下意识地望了马招娣一眼。太乙真人紧了紧眉头,徐声说道,“阎罗王有话不妨直言,贫道相信李将军绝不会作谎欺瞒。”
阎罗王点了点头,肃声问道,“请问李将军,事发当日,敖丙有没有跟您提过,不可擅自取用殿阁内的茶水和食物,如有需要,须得吩咐寝殿内的值守婢仆?”
李靖不解阎罗王为何执意要核实这样一件小事,但他依然如实回答,“敖丙确实交代过,还交代了三遍。我当时也照办了,只是哪吒渴得实在厉害,我便没等婢仆回来,顺手取了寝殿内的水给哪吒喝了。我想着姜公子毕竟还活着,他寝殿的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多谢李将军,在下告辞。”阎罗王胸脯一个起伏,留下绿嘴小壶后作辞离去。马招娣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脖颈,低眉将哪吒裹在嘴里的手指给扒拉开,“果果不是都发落完了吗?还确认什么呢?”
李靖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太乙真人思忖一瞬后立时拔腿奔入姜子牙的营帐。李长庚听罢事情经过后吓得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酒,姜子牙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合拢起眼目叹息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