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姜淑祥的手。孔宣站在旁边眯眼观察了一会儿,轻笑一声打破眼前的沉默,“孩子还没有名字,不如就请侯爷来给孩子取名吧。”
西伯侯的双眸闪着亮光,连斟酌的语调居然都是飞扬的,“这孩子是发儿的长女,西伯侯府的长孙女,更是我姬家三代以来第一位千金,就以太字为名如何?”
“太者,大也,表位高尊贵,亦含安宁顺遂之意。淑祥代孩儿谢谢爹赐名。”姜淑祥脑中尚有嗡嗡余音,勉强道完谢后实在支撑不住,一脸虚弱地在一片晕眩之中精疲力竭地昏睡了过去。姜子牙托孔宣照顾姜淑祥和孩子,自己则是请了西伯侯夫妇到了外间细声说话,“侯爷,夫人,子牙想知道糖糖早产的原因。”
“丞相不问,本侯也要追究。”西伯侯看向太姒,神色严肃地问道,“夫人,你与淑祥不是去庙里祭拜轩辕的吗?好端端地,淑祥怎么就见红了呢?”
“哼!”太姒恨恨撇头,如此狰狞情态便是西伯侯也是生平仅见,“淑祥的生父拖家带口地闹,淑祥惊疑无措这才动了胎气。”紧接着太姒又捶胸顿足连连后悔,“早知会碰上这样的烂事,我就不该带淑祥出门。”
“我姜子牙之女嫁西伯侯之子为妻天下皆知,他们会来攀亲求富我也料到了。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闹上门来了。其实这事儿怪我,我不该瞒着糖糖,哄骗她说她的生身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
姜子牙俊颜冰寒,湿润眼角隐约是在抽搐。西伯侯了然姜子牙此刻心境,忙抬手轻拍姜子牙肩膀以作安慰,“亲家隐瞒实情,也是不想淑祥受到伤害,是用心良苦啊。”
“记得婚前亲家与我家侯爷道出实情的那一刻,莫说发儿,便是侯爷跟我一时间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孤弱的孩子?即便淑祥如今已经长成,我也不忍将真相告知于她。淑祥嫁进姬家那也是我们姬家的女儿,这样的烂事儿就该由我们出面摆平。”
“夫人所言有理,我们须当平心静气,斟酌出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西伯侯攒眉捋须,面容渐次凝重,“他们公然闹事,这会儿怕是已经传遍街头巷尾。想要就此息事宁人恐有难度。无论如何,他都是淑祥生父。淑祥若不认,定会被无知宵小指责为刻薄寡恩。可若认了,马上便会招来没完没了的麻烦。倘本侯以强权镇压,我又担心淑祥会受人诟病。”
西伯侯所虑皆是实情,太姒听罢静心细品半晌亦跟着丈夫犯起了难。姜子牙拧眉长立,纠结许久终于决定狠起心肠,“事情业已闹开,遮遮掩掩反倒显得我们理亏。事到如今,干脆请侯爷把相关人物一并传唤到堂,大家当面锣对面鼓,把这桩恩怨一夕了结。”
“丞相是要……”西伯侯心头一震,惊诧视线触及姜子牙幽深黑眸后瞬间变得锐利,“传本侯令,速召百官百姓,打开侯府大门!”
盘盛清水,加剑其上。姜子牙袖手而伫,只以厉眼睇住姜淑祥生父铁彘一家。西伯侯肃然端坐,将姜子牙呈交的文书一一审阅朗读之后,据案问询铁彘道,“文书写得明明白白,姜淑祥已过继为姜子牙之女,此生与你铁家再无任何干系。如今你却口口声声地说姜淑祥是你的女儿,是何道理?”
“侯爷,我儿子是姜淑祥的亲爹,我儿子要认回女儿,那是天经地义的呀。”站在铁彘身边的老妇抢先开口,理直气壮地瞪着姜子牙道,“养恩再大也大不过生恩,淑祥是我们铁家的孩子,你们姜家就不该霸着!”
“你想要回女儿,可以啊,那就请你们铁家先把我岳父付给你们的二十亩良田和三家商铺归还,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铁彘被姜子牙的这番话怄得脸色青白,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他们铁家不善经营,那三家商铺早已亏损关门,那二十亩良田也尽数卖掉还债了。现今世道纷乱谋生艰难,若非米缸空空谁会离乡背井举家迁移?铁彘身边的老妇干脆直接拍腿大哭,指着姜子牙唾沫横飞地数落,“忘恩负义的东西啊,要不是我们家淑祥有出息,你一个算命的神棍也配当上丞相?你竟然狮子大开口,青天白日的就讹上我们了,简直不是人哪!”
“讹你们?我还没算我岳父帮你儿子娶妻生子的钱呢!”姜子牙冷笑一声,睨着铁彘步步紧逼,“我从乱葬岗把淑祥抱回来的时候,这孩子虚弱得几乎已断绝了气息。我费尽心血,求遍诸神才把她给救了回来。淑祥走的第一步路是我扶的,淑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教的。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照顾她的是我,伤心的时候,绞尽脑汁哄她开心的也是我。你们口口声声说淑祥是你们家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淑祥得嫁高门你们有利可图,你们会来相认,怕是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瞧吧。”
“你……你难道不是为了沾淑祥的光才霸着她的!”铁家人为姜子牙气势所慑,惶俱之下不小心吐露出了真心话。在场众人交头接耳不停唏嘘,姜子牙抬手指天言语掷地有声,“我姜子牙以我独子姜伋此生福祉起誓,我待淑祥如珠如宝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若另有居心,我儿姜伋不得好死,我三个孙儿皆殇在幼年,我姜家就此断子绝孙!”
注:史书称周武王长女为大姬,嫁陈胡公妫满为妻,生子陈申公。《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与其神明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诸陈,以备三恪。”杜预注:“元女,武王之长女。” 大,音太,本文以太为其名,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