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手端清粥第五次推门进来,见到姜伋房间恢复平时的模样总算是松了口气,“果果,爹让大娘给你熬了清粥,趁热吃啊。”
“谢谢爹,谢谢大娘。”姜伋处理冥界政务忙到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又因为是在自己爹爹跟前所以姜伋也就不似素日那般拘束自己了。姜子牙瞧姜伋吃得甚香亦觉开怀,没见着鲛儿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疑惑,“果果,怎么不见你媳妇,这么晚了,她应该不会出府啊。”
“我让她回主宅处理家务了。”姜伋轻描淡写一语揭过,捧着几近见底的粥碗可怜兮兮,“爹,就只有一碗粥啊,没别的啦?”
“有啊,但你吃得下吗?”姜伋从袖中取出丝绢替姜伋拭去残留在嘴边的粥水,连哄带劝地把姜伋赶上了床榻,“上回阎罗王来给你布置房间,我还真怕他会出格呢。”
“阎罗王是老牌冥官了,凡他经手的事情还是很少出纰漏的。”碧纱橱内,水草马明王净手完毕开始煮水烹茶。泰山府君拧眉叹息,深沉的脸庞上寒霜满布,“你说的是,阎罗王要么不闯祸,要么就闯个大祸。”
“可是……水草马明王踌躇片刻后还是决定出言慎重提醒泰山府君,“无论如何,阎罗王都是公子亲自任命的执事,撤职与否还是要看公子的意思。”
“没错,是要看公子的意思。”聚美堂内,马昆一个转身,手中扇柄正对耷拉着脑袋席地而坐的阎罗王,“执事虽是外臣却为殿阁属官,姜伋有绝对的任免权。当然,你有错在先,而且不是小错,姜伋留你必定会引来朝堂非议。姜伋究竟会不会顶住朝堂非议留下你,端看你有多少价值。”
“大公子……”阎罗王震惊抬眸,先前万不曾料想马昆会把话讲得这般直白这般无情。马昆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凉薄的笑容激得阎罗王浑身一颤,“阎罗王不拿我当外人,我也不跟’你云山雾罩。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时辰晚了,我便不留你了。”
“多谢大公子教导。”阎罗王思绪复杂三拜离去,角落里灯烛倏然幽明,姜伋闲敲棋子,稍显浓重的鼻音仿佛是在倾诉委屈,“大哥把话说得这般无情,伋儿伤心了。”
“是家主吩咐奴才给阎罗王下记猛药的,如今倒怪起奴才无情了。”马昆不喜不怒地嗔了姜伋一句,不容分说地抓起摆布在棋盘上的棋子仔细分装进棋笥里,“我知家主此刻难以成眠,但即便无法入睡,阖目养神也是好的。”
“在市场公开售卖清平乐的商贩,大哥可查清楚他们的底细了?”姜伋身子歪靠上凭几,眼睛虽听话地阖上,思绪却是依旧不肯停歇。马昆无奈摊手,掀衣跪坐在姜伋跟前略略低眉,“奴才自家主投案便当即着手调查,总算抢在西伯侯府和散宜生之前把事情办妥。不出家主所料,果然是伯夷和叔齐那头的人。”
“华云这个呆子!”姜伋眉尖倏然攒起,眼角似浅浅晕出了温热之意。马昆深深叹息一声,肃起神色面向姜伋郑重一拜,“奴才斗胆,请家主体谅华云心意,从轻发落。”
“侯爷已经发话,华云任凭马家处置,待我当面问过再言处置不迟。明日我要去一趟山阳城,这边儿的风吹草动劳大哥多留意了。”
“喏。”马昆知晓姜伋急赴山阳城的缘由。西伯侯府在马家酒坊预定的清平乐未能如期运至前线周营,姜伋须按先前契书规定对西伯侯府作出赔偿。马家从来都是假一赔二,这样计算姜伋此番可是损失了好大一笔,为了保证马家上上下下都能吃上饱饭,他必得尽快振作起来。“家主,山阳城距离西岐较远,您若打算明日起行,这会儿可真得歇下了。”
“嗯。”姜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头痛隐隐相随,皱紧眉头用力挥动衣袖拂灭了忽明忽暗的烛火。月落中庭,申公豹夤夜敲响伯夷和叔齐的府门,未作寒暄单刀直入,“二位可收到消息,姜伋已被西伯侯罢去虎贲氏一职。”
“国师来得正好,我们兄弟亦在讨论此事。”伯夷淡笑着把申公豹引进书房,叔齐起身延座奉茶。申公豹甩袍坐下,伯夷携叔齐跟着落座敛容开口,“姜伋受马家叛奴阵前换酒一事牵连而被罢职,看似合情合理,仔细推敲却又感觉牵强。联想之前姜伋动手清理虎贲军,我们安插进去的眼线全数折断,姜伋此番被罢职,恐有将其转移暗中继续与我等较劲之意。”
申公豹颔首赞同,“我也如此看,所以才连夜赶回找二位商量。姜伋不似自诩君子的姜子牙,这孩子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伯夷道,“姜伋同我们兄弟缠斗多年,彼此都算知根知底。即便姜伋隐于暗处,明面上总要安个摆设,如此我们兄弟便有文章可做。倒是国师,当初约定你战前线我们对付后方,前后夹击对西岐施行绞杀。可眼下前线节节败退,敢问国师用意何在?”
“渑池一战,我惊然发现周军战衣坚硬致密,非一般刀枪所能攻破。之所以战线后移,是我不愿将士们无辜枉死。”申公豹眉心紧蹙,举起茶杯啜饮了一口,“两位不是往周军里掺进了不少沙子吗?如此重要的军情为何至今不报?”
“要么不知,要么已遭清洗。”伯夷眸色陡然森冷,叔齐鬓边不觉浸上了一层冷汗,“我们没有任何察觉……从前只道姜伋难对付,不想姜子牙才是真正的高手。”
“姜子牙手握西岐军政大权,战场之上更是曾公开豪言他可代表姬昌直接决定西岐是战是降。他这般嚣张却依然屹立不倒多年,心机手腕可见一斑。”申公豹复杂眸色久久注视茶水波心,心中既迫切期待又甚为忐忑杯中浪静一刻的到来,“两位可有妙计令姜子牙长期滞留西岐不返?”
伯夷和叔齐瞬间明了申公豹的打算。姜子牙□□西岐伐商事宜,无他在前线指挥姬发自然踌躇不前。况申公豹早有预言西伯侯死期,逢国丧不举兵,加之西伯侯薨逝姬发定是要赶回西岐继位的,姜子牙一介旧日臣子,权高位重全赖西伯侯信任抬举的一代丞相还能否继续功盖新朝,又有谁说得准呢?“国师放心,下官必定尽心筹谋,保国师在前线不受姜子牙掣肘。”
“劳烦二位了。”申公豹满意地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又道,“西伯侯府正式对费仲尤浑下达拘捕令,可见马家这回的篓子是费仲尤浑给捅出来的。姜伋被罢官,他二人必会回朝请功以图官复原职。我的意思是,且把他们摆在朝堂。我们往西岐掺沙子,西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