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总有一日会被这个人偶气死。
“我也蠢，就该让瑛娘去。”
*
刚回竹屋，正准备进厨房时，阿婆就唤住了裴朗玉。
“阿满，我有话说。”
阿婆的意思很简单，她希望裴朗玉和黎明昭两人成亲。先不提孤男寡女日夜同行，若是两人蛊毒发作发生些什么，又无名无份的……
阿婆没有将话挑明，但裴朗玉都懂。
他仔细想想也是这道理，他总是要为黎明昭考虑，中原人都重贞洁，况且还是他牵连人小娘子中蛊。
“阿婆，待小娘子醒来，你且去问问她的想法吧。”裴朗玉垂下眸，耳根有些发烫。
黎明昭缓缓转醒，她看着头顶的帷幕，明白裴朗玉已经将她带回来。
“得嫩你醒啦。”阿婆端着姜汤进来。
黎明昭见阿婆进来，撑着床板缓缓起身，伸手接过阿婆递来的姜汤，“多谢阿婆。”
“这是阿满那小子熬的。”阿婆见黎明昭一口作气喝完，将碗接来放置一边。
“得嫩呀…”
黎明昭轻轻“嗯”了一声，她泡了一夜冷水，又刚刚褪去情｜欲，现在一身都还是软的。
“你觉得裴阿满这孩子怎么样啊？”
“阿婆为何这样问？”黎明昭微微一愣，“裴公子自然是极好的。”
阿婆欲言又止，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得嫩，你中的情蛊没有现成的解药，只能一路寻药现制。”阿婆小心道，“而这一路你都需与阿满同行。所以我希望你与阿满……”
黎明昭很是聪慧，阿婆就这样一说，她已猜到了一大半。
“所以阿婆是希望我与裴公子成亲吗？”
阿婆叹了一口气，“真是对不住得嫩。来苗疆一趟结果……”
“当初若是没有阿婆救我，我已在那荒郊野外被野兽啃食得不剩骨头。”黎明昭轻声打断阿婆，倒是反过来安慰着她，“说心中不委屈是假的。但情蛊一事也没人能料到，您和裴公子是一片好心想让我感受苗疆风情，我又怎会反过来怪你们呢。”
阿婆眼中泛着点光，“得嫩这般知性，真让我老婆子难过。”
从开始见到阿婆，黎明昭便觉着她亲近。黎明昭在金钗①之前一直待在外祖母身边，她瞧着阿婆，和她外祖母一般慈爱温和。
“我知道阿婆让我与裴公子成亲既是为了保住我们清誉，也是为了保住我们性命。”黎明昭伸出手握住阿婆，她脸色虽然还很苍白，却笑着，“所以阿婆不必内疚。”
苗疆阿婆抬手拭了拭泪，握着黎明昭的手轻轻拍了拍，“委屈你了。”
黎明昭笑着摇摇头。
其实她同意成亲除了保全性命以外，也有自己的私心。她来苗疆的原因本来就有一个是为了躲人。而那人，一直以来都用强硬的手段逼黎明昭嫁给他。
如果她同裴朗玉成了亲，之后解了情蛊返都，她还能借裴朗玉躲开那人。
虽然有些许不厚道，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暗中给她下情蛊，裴朗玉还一同中了招。
“那我让阿满进来，你们再谈谈？”
“好。”
裴朗玉就倚在门外转着他的笛子，见阿达从屋内走出来，他瞬时站直了身。
“你进去和得嫩说说话。”
裴朗玉的耳根到现在还是烫的。他面上淡淡然然地走进了屋子，但是看见黎明昭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他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你好些了吗？”裴朗玉现在连“小娘子”都喊不出口。
“好多了。”
话落，两人之间便沉默了下来，奇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
“你要与我成亲吗？”
少年的眼神落在床的被子上，耳尖泛着微微的红。他的手下意识将几缕辫子全部捋到身前，压了压发末的银发扣。
见黎明昭没有出声，裴朗玉又匆匆补充道：“但是不管你是否愿意与我成亲，我一路上都会好生待你，尊重你的意愿，绝不会出现强人所难之事。还会始终如一，不见异思迁。”
黎明昭一介女子，因他而中情蛊，不管她会不会成为他的妻子，一路他都会好好保护她尊重她。
黎明昭的耳朵也有点泛红，但还是稳住心神问：“如果一路上发现了颜料矿石，你作为丈夫愿意帮我背吗？”
黎明昭清清浅浅的声音传进少年的耳朵，少年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抬头“啊”了一声。
“自然。”裴朗玉又下意识捋了捋辫子。
黎明昭从她的包袱之中拿出路引，将它递给裴朗玉，“这是我的路引，我不清楚苗疆成亲流程，这件事就麻烦你和阿婆了。”
少年耳尖更红了，他小心地接过路引，然后起身便出去了。
“阿达，她的路引。”
路引似是烫手的山芋，少年将它丢给了阿达后又钻入了厨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