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怡自知在周祎面前她没有必要装了,反正要杀要剐随他的便,正好她能离开教坊司这个鬼地方,想到这里,涵怡的眼神瞬间从刚刚的害怕变得仇视,她缓缓扶着墙站起来,周祎并没有阻止。
涵怡站得笔直笔直的,似乎错的不在于她,而是面前的两人。
“是我做的又如何?反正在这里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不是正好成全她吗?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她明明在坚强地活着,你看不出来吗!你有什么资格去决定他人的生死!”
“我没资格,难道你们就有资格了!要不是你们,我会在此遭罪吗!她和张雯凭什么就能离开这里,而我偏偏要在这里受罪!凭什么!凭什么!”
周祎一时语塞,随后反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害她?”
“我也不想的,要不是你们整日在隔壁谈情说爱,看得我心烦,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要怪就怪你,是你爱上她,是你说不让她招呼客人,她便可不用。试问一下,这里的人有谁不会对她们产生嫉妒、厌恨。那天我只不过走在她前头,要是蹲着不走的人是我,说不定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她!这样你就能带我离开这里!” 话说到这里,涵怡忽然跪下来,往周祎跪爬去。周祎往后一挪,可涵怡不理会。
“你不是来找我算帐的吗?怎么又怕了?” 涵怡趁周祎分神之际,身体往前扑,死死抱着周祎的一只腿不放。
“你放开!”
“我不放!想走就得把我也带走!”
“疯子!疯子!汪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儿把她给我拉开!”
周祎在前面使劲地把自己的腿从涵怡扯出,汪直则在后面试图把拉开,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岂能轻易放松。
“周祎,你在做什么?踢她啊!”
“我……”
“就知道你不舍得。” 此话一出激得周祎恼羞成怒,他原本还对眼前这人留有一丁点恻隐之心,不想动手,只想问清缘由,警告她不准再犯。岂料,这人不但不知错,竟还死拽着他不放。周祎只好用另一只没被抱住的腿奋力往涵怡身上一踢,他知道那一脚定是疼的,可即便如此涵怡还是不放手。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涵怡总算松手了,周祎见状连忙后退了几步,看向汪直,原来是汪直直接那匕首向涵怡的小腿肚刺去。
“他做不来,那便由我来!你以为我们是好惹的吗!之前是念在姐姐不予追究,要不然早就让你去衣受杖了!我告诉你那可比我这一刺痛多了!”
涵怡瘫坐在地,看了被刺伤的小腿,轻蔑一笑,说道:“要是她做出这些事,你们还会这么做吗?”
“这种无可能的事说来有何意义!她不管如何都不会这样去迫害他人!”
“是,她是不会这样做,但她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这你还得感谢我。”
“你说什么?” 周祎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还对她做了什么?说啊!”
汪直预感大事不妙,拉住周祎,“好了,一个疯子说的话你也信。姐姐,还等着你回去呢。”
周祎不仅不理会汪直,还向涵怡一步步靠近。涵怡丝毫没有却步,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固执呢,一直不肯认命,还得我推她一把。还有那个张雯已入乐籍了,却还与良民勾搭,老是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老黏住她,碍了我的路,我早就能让她乖乖认命了。”
周祎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你那么爱听,那我便说与你听。我好不容易等到张雯不在了,才有机会下手。可是,我又觉得把她弄晕交给别人,似乎不太好,也太便宜她了。我就是要让她尝尝我们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
“不用再说了。” 周祎怕涵怡若再说下去,他不知道会对她做些什么。
“怎么,我破坏她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那我更要说下去! 论体力,一个弱女子是决抵不过一个男的,还有我有办法阻止她反抗,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不想!不想!不想!” 周祎使劲掐住涵怡的脖子,往墙上抵,他想以这种方式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涵怡被他掐的脸涨红,汪直怕真的闹出人命,边拉开周祎掐住涵怡的手,边说道:“放手!你再不放她就要被你掐死了!”
“她不是想死吗?那我成全她!”
“你傻啊你!她寻死是她的事,但是死在你手里,就关你的事了,你一辈子都摆脱不掉!你想想万一姐姐知道你为了她杀了人,她会作何感想,你觉得她还会想见你吗?别忘了,她身子弱,要是禁受不住——”
“别说了。” 周祎逐渐松开手,涵怡这才缓过气。
“怎么……不继续掐了?没胆量就是没胆量,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她不只不反抗,还甘愿接受。只要——” 涵怡气喘吁吁道。
汪直冲上去给她一耳光,“你说够了没有,我管你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你欠收拾我就打你!还有你若真的那么想死,何不在来这里之前先自我了断!休想让我们背负杀人的罪名!还有我既有本事让她们离开,就有本事让她们脱籍!”
“周祎!你听着!她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不是我!她连反抗都不想,就是因为你!反正都要沦为玩物,那还不如少挨些打,乖乖接受,你看不到就不会担心了!”
“够了!够了!” 周祎捂住耳朵喊道。
“如果你真的不想听了,你大可以离开这间房,别再来了,反正我也不能离开这里!你来我便要说!还有,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叫的还是你的名,我想她大概是以为你会赶来救她,要么就是认为这样做会好受些,我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她终于尝到了我的滋味,只可惜让张雯给逃过一劫了。”
“你简直就是疯子。他们说得对,我就不应该来这里。” 周祎跄踉地走出房。见周祎走远了汪直把一小药瓶丢在地,道:“真的想死的话,就把这吃了。但是你的死讯我不会让他们一个人知道。我不想他们背负这样的罪名。” 汪直说完就留下涵怡一人在房里。涵怡盯着地上的药瓶陷入沉思。
周祎走得极慢,汪直很快便追上了他。一路上,他们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