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替卫珩处理过伤口之后,周枕没有多做停留,向白寒笑告了退便径自离去了。
说是卫珩的伤说轻也不轻,但并无大碍,只是耗尽了体力才会昏睡过去,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大约就是神劳形瘁。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我与卫珩,这次轮到我守着他醒来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趴在床沿歪头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好像眉就是山,眼便是海,若他睁眼,我便会顷刻坠入那片澄澈却又深不见底的海。
殿内烧得是顶好的银丝炭,安静而又异常温暖,可卫珩的手却还是冷得像在雪中浸过,都不用触碰,只要稍微靠近些便觉得透着股无形的寒气。
我将手轻轻覆了上去,然后悄悄握紧,试图为他带来一点暖意,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的手大而修长,美得不像习武之人的手,甚至比许多姑娘家的手还要好看、细滑,这样的一双手,做什么都好,只是不该被鲜血玷污。
相较之下,我的手就显得粗糙许多。
就在我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昏昏欲睡时,卫珩却突然反握住了我的手,我登时扫清了困意,抬头便看见他翕动的睫毛下那双眼波幽深的眸子,于是慌忙要将手抽回。
卫珩却握得更紧了些,虽然并不是很大的力气,却不容我挣脱。他又阖上了双眼,用很轻的力道来回摩挲了两下我的手指,我喉咙一紧,突然觉得殿内的炭火烧得太旺了些。
“我还以为……我要找不到你了。”
他说这话时像在喃喃自语,我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卫珩松开了手撑着床榻坐起身来,轻声道:“失礼。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动作很显然且必然会牵扯到伤口,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眸光寂静得出奇,不曾荡起半点涟漪,那是一片木然,仿佛他的五感六识中根本没有痛觉这样一个词似的。
他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随着坐起来,胸口的衣襟也敞开了些,露出一小片莹白但精壮的胸膛,还有隐隐洇出零星血渍的细布。
他一定……伤得很重罢。
我拿起一旁的软狐裘披在了他的肩上,卫珩则抬手拢好衣领,整理好了心绪。对上我担忧的目光,他轻松地笑了笑:“我没事。”
“属下无能,令楼主伤重如此。”
“是我让你走的,”他显得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无论如何,我可做不到留姑娘家独自面对险境这等事,何况当时我本就没机会走,你能脱险自然最好。”
很符合卫珩一贯风格的说辞。
“属下不是寻常的姑娘家。”我摇了摇头反驳道。
我不能像寻常女子一般长大,多珍贵的两个字,可什么又是所谓的“寻常”呢?若是与折砚楼的众多女子相比,我也只是她们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身边所有人。”
我胡乱地思索着,又听见卫珩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但带着很有分量的坚定。
话虽如此,可我知道这个“所有人”所涵盖的人其实并不多。
卫珩倚到身后的软枕上,突然没头没脑地发问:“如今是什么时节。”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眨着眼愣了一会儿才答道:“陈境内,正值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