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肆无忌惮地看向陆妧白净的脸庞,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她身前。
得知陆妧一直都没有再找男朋友,要说心里不高兴,那都是假的。但他透过程荀的言语,能感觉到陆妧不像以前的她了。
她变得小心翼翼,不喜欢跟别人沟通。一到暑假,就把自己闷在民宿的木屋里,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
后来听说省医院准备试点“流动医院”的项目,他主动跟上面申请来南洲岛。不得不承认,他费这么大劲,有一部分私心是为了见陆妧。
回到民宿,是林卉安排人把他们几个醉鬼送回房的。而陆妧喝得不是很多,只是有些犯困。
徐衍陪着她慢悠悠地散步回到木屋。
她打开围廊的灯,暖光洒在她细软的长发上。然后顺着木台阶往上踱步,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我到了。”
夜晚的林莽,星光抖落一地。
“嗯。”
徐衍就立在台阶下,一动也没动。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似乎在笑,看不真切了。
她刚准备打开门,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灯就让它亮着吧,应该还有比我们更晚回来的人,给他们留盏灯。”
“担心他们怕黑吗?”
陆妧笑了笑,放慢了语速:“我更怕他们会觉得孤独。”
她很奇怪,徐衍丝毫不意外她的举动,还有没头没尾的话,问道:“不觉得我浪费电吗?”
“只要有人需要它,就不会浪费。”
她就这么盯着徐衍,寸步不移,那张脸逐渐与她记忆里的人重合。
“小姑娘长大了。”徐衍站在忽明忽暗的光里,带着笑意。
下一瞬,她快步往下走了几格台阶,在徐衍面前站定,让自己刚好跟他平视。
“高三那个暑假,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现在我想起来了。”
“好久不见,陆妧。”
徐衍的眼眸中映出了灯光,他的声音跟陆妧记忆中一样温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作祟,引起了多巴胺分泌增加,也或许是晦暗不明的月色太过撩人。
他们的胸口隔着一盆三色堇的距离,她就这么双手捧起他的脸,指尖微凉,在找准唇角的位置后,闭上眼睛,覆了上去。
鼻尖划过清幽的花香,耳边带着夏风的燥热,一阵一阵,吹得两颗孤独的心微微发痒,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徐衍嗅到一点柠檬和酒混合的苦涩,他想扶住她的腰。
待男人手掌的温热,透过薄薄的布料,触到她的腰际。陆妧如同过电一般迅速弹开,勉强抓住扶手站定。
不过片刻月光下的人影就分开了。
那个夜晚,熟得发香,他明明没喝酒,醉意却泛滥成灾。
“对不起,我可能喝多了,抱歉。”陆妧转身推开木门,顿了顿脚步。
她涨红着脸,踌躇地望向徐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晚安。”徐衍还是站在原地,淡淡的像风一样,看不出归宿。
陆妧点了点头,算作告别,紫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徐衍牵起了嘴角,笑容在月光下放大,那种久违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开来。
回到屋内,陆妧将窗台的位置腾了出来,像个虔诚的信徒,对着皎皎月光奉上了那盆三色堇。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的画面,如同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千层浪花,从平静变得汹涌,最后又归于平静。
她初一那年,程荀已经在外省读大学了。那时候她喜欢上了比她高两届的学长叶之冕。体育课上,她一眼就看到了篮球场的他,或许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吧。后来,她总是会绕远路,特意经过他的班级,想方设法跟他同班的女生搞好关系,不动声色地接近他的生活。
很遗憾,那时候的他好像没能发现这个小姑娘。后来叶之冕就毕业了,考上了他们那边最好的高中。陆妧不死心,铆足了劲也考入了那所高中。
她知道叶之冕喜欢音乐,为此还花了一整个夏天的时间去学吉他,等到她能弹唱下一首完整曲目的时候,报名了元旦汇演。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引起了叶之冕的注意。
她始终记得分手的那个夏天,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都热得发烫,如同她眼角的泪一般,滚烫得沸出眼眶。
后来程荀带她来了南洲岛,民宿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归栖”倦鸟归栖。像她一样,遇到了坎坷,甘愿接受命运,回到自己的巢穴。
直到太阳朦朦胧胧升起,陆妧才实在熬不住,睡过去了。
再醒来,天空已经披上了晚霞的昏黄中还带着点红晕。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还有程荀不耐烦的说话声:“准备在房间坐化?赶紧开门,出去吃饭。”
陆妧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捞过沙发上的牛仔外套,匆忙披上,不耐烦地边说边开门:“程荀,你真的……很烦。”
门外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程荀,还有一个则是昨晚由于多巴胺分泌过剩,犯错的对象——徐衍。
“砰——”门再次合上。
程荀刚迈出一步,差点被突然关上的门撞到:“你干嘛!”
“没穿衣服。”
程荀差点发作,“我看你穿了啊,赶紧出来,大家都等着。”
“知道了,马上。”
半小时过去,陆妧总算出了门。她一天没吃饭了,只一路听着程荀絮絮叨叨地抱怨,而今天却出奇的好脾气,半句都没回嘴,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看菜单。
徐衍出面制止了程荀老妈子般的碎碎念,“程荀,让小姑娘好好吃个饭。”
程荀这才将要作罢:“陆妧我跟你说,你这样下去迟早把身体熬坏。舅舅、舅妈那里,你让我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后事啊要你交代。咱俩谁活得久还不一定呢。”
陆妧白了他一眼,又笑着对餐厅服务员说:“小姐姐我要这几个,谢谢。”
“行,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