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长公主府不远,两个一前一后走着,夜半时分,街面行人寥寥。
“哎哟——”一道痛呼声突然从巷口响起。
走到后头的冬梅闻声驻足,她朝着巷口看去,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嬷嬷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脚哀嚎不止,她的四周零星散乱了些编织的竹筐,约莫之前在街上摆摊,收摊经过巷子时不知怎么就崴到了脚。
巷口深处黑黢黢的,冬梅本能有点害怕,老嬷嬷的声音又响起,一声比一声高,“来人啊,有人吗——”
万籁俱静,走到前头的林怀景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他走到冬梅身侧问:“发生什么事?”
冬梅指了指巷口,说:“有一位老嬷嬷在巷子里摔倒了,我一个人有点不敢去,要不我们上前去看看,要是不严重就把她扶起来吧。”
林怀景心中有几分疑虑,他朝巷口望去,抿了下唇,瞥见冬梅一脸焦急,道:“那我们去看看。”
有人同行,冬梅的胆子被壮大几分,她几步上前,来到巷口,半蹲下身,问:“嬷嬷,你的脚还能动吗?”
嬷嬷试探着动了一下,止不住的嚎啕道:“不成不成,姑娘,我这脚动不了了,能否麻烦你扶我去附近的医馆看看呐。”
冬梅面露为难,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她也想早点回去等殿下她们的消息。可瞧着坐在地上的嬷嬷,她又实在不忍心。
“我来看看。”林怀景的声音适时响起,他俯下身子按压了几下嬷嬷脚部的骨骼,道:“应该是脱臼了。”
冬梅道:“脱臼?”
林怀景微微抬头,趁着两人反应之际,只听“嘎达”一声,老嬷嬷痛呼的声音响彻耳边,“哎哟喂,疼死我了——”
“行了,骨头正了位,没什么大事,不用去医馆,坐着休息一会马上就好。”
林怀景作势要起身,双手被老嬷嬷一把拉住,“这位公子,可谢谢你了。”说着,她又朝冬梅道:“这位姑娘,也谢谢你了,你和这位公子真是大好人,要不是没有你们,老身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冬梅指着林怀景道:“嬷嬷,你要谢就谢这位公子吧,我可什么都没有干呢。”顿了顿,朝林怀景道:“不过,林公子竟然还通晓医术?”
林怀景回道:“医术算不上,小时候容易跌倒受伤,久而久之,就学会一点皮毛。”
说话间,老嬷嬷的脚也差不多可以活动了,她的双手一直没松开,林怀景刚准备抽出手来扶她,有圆形硬物经由两人交握的手递了过来,林怀景动作微顿,对上老嬷嬷意味深长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自袖囊中。
“此次真是多谢您两人了。”老嬷嬷弯身又行了一礼。
冬梅将散落在地的竹筐整理好递给她,笑道:“您太客气了,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老嬷嬷应了声,左手挎着竹筐走远了。
“林公子、林公子……”冬梅瞧他目光一直看着老嬷嬷远走的方向没收回来,连唤了几声。
林怀景收敛住所有情绪,淡然出声:“我们走吧。”
几道黑影从房梁之上一跃而过,几个起落间来到一处巷口,寒光迫人,不时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五人手持利刃,以围攻之势渐渐逼近,巷内一人半跪于地,一手持刀勉强稳住身形,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一两声的咳嗽,孙海权猛然吐出一口血。他知道他今日必定是逃不过了,只可惜,这里离京兆府不过两条街,消息还没有送到就要死了,真是——不甘心啊!
他眼眸满布血丝,鲜血顺着嘴角汩汩而下,随即被他狠狠一擦。既然如此,那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紧了紧右手的剑,整个人拔地而起,当胸一剑划出,血光飞溅,迎面的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不起。恰在这时,左侧的一个黑衣人挥剑砍来,孙海权只觉左臂一痛,他忍痛刺出一剑,就势捂住伤口,连着退后几步。
还没等他休整过来,为首一人右手往前一挥,四人齐齐向前,孙海权朝内一望,巷子已到尽头,他咬紧牙关,正欲拼力往前厮杀,巷外不远外突然传来高呼声,“苏侍卫,前面有刀剑声,快——”是京兆府的衙差赶到了。
明晃晃的火把照耀在外头,马上就要奔向这里。孙海权心里油然生出劫后重生之感,可还没等他一口气松完,四位黑衣人刀锋齐齐往前砍来,竟是拼着要被衙差发现的风险也要取他的性命!
他之前以一抵五,受了重伤,本已是强驽之末,现下对上四人很快败下阵来,一个不留神被当胸捅了一刀,血流如注喷出,孙海权两眼一黑,跪倒在地。
黑衣人正要往前再补一刀,为首之人伸手一拦:“不能和京兆府的官兵对上,将阿三的尸体带上,我们走!”
“是。”
苏风带领京兆府的衙差赶到,只见四道黑影从巷口掠出,朝着城郊奔去,他大喝一声,“给我站住!”右脚往墙一侧借力越上屋顶,正欲追赶上去,巷口内传出一道低若蚊蝇的声音:“苏……苏……苏侍卫。”
苏风反应过来,一跃而下,瞧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孙海权,疾步走上前,按压他胸前的伤口,急声道:“你撑着点。”话落,朝着巷口高喊了声:“叫大夫,快叫大夫。”
“是!”一名小吏匆匆应了声往医馆跑去。
“不用,不用了……”孙海权低低咳了几声,又一大口血涌出,他摸索着抓住苏风按压在他胸前的手,道:“我……我不成了,快,快去……快去城郊……快……”
苏风急道:“城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海权的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看到苏风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清,他张了张口,血顺着嘴角流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夫,大夫就要到了,你撑着点。”
孙海权摇了摇头,他颤抖着伸出手,勉强在苏风手背写下一个字,手臂缓缓垂落,任凭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孙海权,你醒醒,喂,你醒醒啊,大夫马上就要到了。”怀里的人毫无动静,苏风心下一沉,右手试探着搭上他的脉搏,指间猛地一颤。
“大夫到了,大夫到了,苏侍卫,快让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