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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下官今日刚上值,就被卫绍大人带到府内,不知所为何事?”

苏离落位于正堂之上,朝下方的赵跃进道:“所为何事?你可知道,昨夜护城河上又出现一具女尸,这位死者,正是你教坊司内的乐妓——玉姬。”

“这,怎么会这样?”赵跃进一早被带到京兆府内,本就有些惴惴不安,一听这话,两腿一跪,喊道:“大人,昨日是上元节,下官一直在家中陪同夫人,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啊!”

“不知情?”

赵跃进点头如捣蒜,“前段时日,教坊司内被查封十日,昨天刚刚解封,又恰逢佳节,司内放假一日,下官也不知她们的去向,更不知,为何玉姬,竟,竟会死于河中呐。”

“不知她的去向?”苏离落反问道:“那你可知,玉姬的‘恩客’是谁?”

“恩客?”赵跃进哑然一刻,眼神飘忽起来,“这、这、下官也不知道这‘恩客’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意思?”苏离落怒极反笑,“你司内的乐妓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朝中官员包养成为外室,舍所装修的好不华丽,怎么,你连这也毫不知情?”

苏离落拍案而起,“我看你这司长的职位也是当到头了!”

话说到此,依着苏离落以往雷厉风行的作风,赵跃进哪里还敢再瞒,面色发白,止不住地磕头告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还不快从实招来。”

“是、是,教坊司内环境艰苦,大多女子之前皆是官僚家属,骤然从天上跌到地下,哪受得了这苦啊。这不女皇上位后,严治官员纵横声色场所,这男人嘛,所求无非就那几样,权和色,权有了,自然就要从别处找乐子。男人为色,女子为钱为利,为寻得庇佑,这也是你情我愿之事。”赵跃进硬着头皮瞧了眼苏离落的脸色,续道:“都是当朝为官的同僚,下官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人行个方便罢了。”

苏离落问道:“那包养玉姬的官员是谁?”

“这,这,”赵跃进抬袖左右擦了擦汗,半响,吞吞吐吐道:“是大理寺主薄,刘均大人。”

刘均?这倒是让人出乎意料。

苏离落冷笑一声,“区区大理寺主薄,一个月才多少俸银?”她拿起书案之上从玉姬房中拿过来的金露膏,对着赵跃进道:“市面之上价值百两的金露膏,他那点俸禄哪里支撑得起这笔花销。”

苏离落冲着左右手拿廷杖的衙差示意,“我看赵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吃点苦头才肯说实话。”

一个衙差取过一条长板凳放在堂中,另一名衙差作势要去拉跪在一旁的赵跃进。

赵跃进连连摇头,从想要拉起他的衙差手上挣扎开,膝行几步,哭喊道:“殿下,殿下,冤枉啊,下官所说句句属实啊。”

“这玉姬容貌不俗,多少官员心里惦记着,刘大人虽说只是一个大理寺主薄,可殿下您想想,大理寺是谁的管辖领地?下官再怎么样,也不敢随意攀咬朝中命官啊。”

苏离落一抬手,原本想要前去捉住赵跃进的衙差得令退居一侧。

赵跃进别的不说,左右逢迎一块是拿捏得死死的,这也让他在这个职位上混得风声水起,以他的胆识,用不着上刑,稍微恐吓一下,倒也不怕他说假话。

苏离落心中一番衡量,冲站立一旁的苏风道:“去将大理寺主薄押来。”

苏风刚走不久,这时卫绍一人领先,身后两位衙差押着个五花八绑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位衙差抬脚一踢男子膝盖,男子扑通跪了地,整个身体就势朝前一扑,哀嚎道:“哎哟,轻点。”

冲着堂上的苏离落喊:“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一没偷,二没抢,只不过赌了点钱,就被这几人不由分说给绑了啊。”

苏离落问:“这是怎么回事?”

卫绍抬脚往身下男子腿上一踢,“老实点。”

这才对苏离落道:“启禀殿下,属下几人在地下赌场找到嫌犯时,他正玩得尽兴,一瞧见我们,撒腿就跑,跟个猴子似的。赌场一带属下几人地段不熟悉,好几次快逮着他,又让这人给跑了。所幸后来这厮体力耗尽,这才将他捉住,为免得他又跑走,这才将他给绑了。”

苏离落还没出声,男子听了这话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仗,趴在地上冲着卫绍喊:“谁是嫌犯,谁是嫌犯,啊,我犯什么事了,嘴巴放干净点,知道我爹是谁吗?小心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离落淡淡一笑,眼眸却是冰冷,“是吗?那本官倒要看看,这位能让堂堂京兆府少尹都能吃不了兜着走的人物到底是谁。”

“怕了吧?”男子低笑几声,“劝你们现在就放了我,小爷我可告诉你,我手上的小厮已经让人去喊我爹,他这会铁定已经在路上,我……”

话还未说完,一道暴雷之声从后响起,“你这逆子!”

一位身着紫衣官袍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青色衣裳的女子,苏离落抬眼看去,略微吃惊,没想到,还是一位熟人。

男子面露喜色,整个人作势要挣扎着起来,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几道耳光,男子惊得两眼圆瞪,左右躲避,喊道:“哎哟,哎哟,爹你打我干嘛呀。”

“你这逆子,公堂之上还敢口出狂言,我先给你打死,也省得你再胡言乱语。”谢广才又是几巴掌甩了过去,直打得男子再说不出话,才直挺挺的一跪,对着苏离落拱手道:“下官永安候谢广才,见过长公主殿下。”

男子在听到‘长公主殿下’的称呼后,双眼直瞪,僵硬的掉转头颅,这回终于老老实实闭了嘴。

身后的青色女子上前一步,一撩衣摆跪下:“下官谢蕴之,见过长公主殿下。”

谢广才道:“启禀殿下,小儿自幼身体不好,长安天寒,他自五岁开始就养在金陵,两年之前为参加科考这才上京来,恰好那个时间,殿下您因事远走,小儿未曾见过您的面,这才不小心冲撞了您,还忘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公然威胁朝堂命官,区区一句不要见识就想一笔勾销?”苏离落一指下方跪着的谢耀祖,“城郊那所占地百亩的宅子,是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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