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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吉(2 / 3)

个天生左撇子学会用右手吃饭写字生活,就好比先打碎她的世界,告诉她全都是错的,然后再给她一个谎称会对她有益、实则痛苦不堪的镜面世界,逼她成为那个世界里的‘正常人’。在那里她会承受多少迷惘和不自信,父母压根不在乎,他们只在乎结果……和面子。”

这会儿他们已经沿着一路向上蜿蜒的朱红色鸟居,步行到了位于半山腰的间之峰,爬过的山路都在身后寂静无声。

唯独听见她在说。

“所以您问我何以那么形容自己的人生,去问问我父母吧,是他们教会我的。”

后来他们在间之峰吹了会儿风就下山了。

下山时她很安静,偶尔踩到湿滑的苔藓会牢牢挽住牛岛若利的胳膊。可她的五根手指就如同山涧水那般冰凉,流淌在牛岛若利的手心底里,始终不能被捂热。

在奥社抽取签文时也因手指太冰而费了些功夫。最终,一左一右两张签文,她选择了左边那张。薄如蝉翼的签纸在阳光下自行剖白。

——二十五番,末吉。

——签文主旨: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签预示着或将因为太得意忘形和预料之外的阻碍,而招致不成功。需重新审视并改过自新,不多时便可回归正轨。而在“等待之人”那一栏里则写着:幸福即将来临。

牛岛若利瞥见她在“幸福即将来临”那一栏上怔怔盯了好一会儿,最终一笑置之,转身将矛盾的签文绑在了结绳上。

日落时分,他们横穿七条通和四条通去到了中京区,漫步在鸭川沿岸。夕阳照得水面波光粼粼,

宛如琥珀形成前分出明黄、杏黄和橙黄渐变色。部分店铺早早点亮了灯,那些心碎的灯光便融入夕阳,从而衍生出忧郁的黛紫色和群青。

望着水面微波荡漾,她目光哀愁,忽然说,“我刚才太任性了,尽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请别当真。明明只是被问及过去,却仿佛犯了创伤应激症,是我的问题。”

牛岛若利脚步一滞,望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又要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了吗?”

她转过身反问:“又要来拷问我了吗?”

他们距离相差无几,完全融入来往的情侣恋人中间,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去到那对岸之前还需要跨越几座栈桥,走对多少岔路,经历多少轮磨合。

“开玩笑的。”

她随即改口,并不顾牛岛若利的沉默,背起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不住摩挲左手虎口那道疤。

牛岛若利追上去:“我只是希望你别再贬低自己。”

“不再贬低自己,然后呢?过往遭受的伤痛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痊愈,尽管我已经努力去接纳它,疼的时候还是钻心地疼。”

“可疼痛和妄自菲薄根本是两码事,根本不可混为一谈。”

“您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她苦涩地发笑。

夕阳在柔和的脸庞投下阴影,单薄的身形沐浴在暮色之中,好像她处在光明交接处,守望着希望与理想,却只是差一脚没有踏入黑暗而已。

“而且总是理智得可怕。”她又说。

“不。”牛岛若利反驳,“我完全丢掉了理智,至少在稻荷神社那会儿,我已经彻底失控了。”

她侧脸看向牛岛若利:“失控?什么意思?”

“我嫉妒那些曾经生活在你周围的、共享过你青春年华的那些人,他们比我更了解你,懂得你的介怀与无所谓。而我,只能莽撞的试错,一想到这点内心便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使我无法冷静。”

首次正面承认嫉妒这种情绪,牛岛若利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失落。

“明明排球可以通过日积月累的练习精进技术,通过回顾输掉的比赛录像总结经验,同样的方法却不能用来追求你,是因为我只喜欢过你,只想追求你,除你之外没有第二人,我的大脑在这方面空空如也,毫无经验可循,这令我束手无策又挫败感十足。”

坦诚直白的发言就好像鸭川水那么澄澈,真心可见。

她登时脸颊绯红,忙快步走出去一段,吸饱了新鲜空气,才回过头来说,

“若说嫉妒,我才是嫉妒您。”

“因为这只左手吗?”牛岛若利抬起手来反问她,“诚然,我承认我是幸运的,多亏了这份天赐的恩惠才有了现在的我。但除此之外,我并没有看到更多值得你羡慕的东西。我的家族同我本人一样沉闷,我的生活在遇到你之前就是一潭死水。”

“排球呢?”

“排球早已成为水中之物,激不起波澜。”

即便在如此真挚感性的时刻,牛岛若利脑中绝对理性的部分还在制约他表达更多。语言无法尽兴的地方在随后都化作了快要咬碎的后槽牙。

躺在草坪上悠闲享受日落微风的路人们,纷纷侧目,不明白这对男女究竟在探讨什么严肃话题,以至于身处这样浪漫的场景中,双方眼里只有彼此,脸上却又各自带着忧伤。

不巧,这时一辆自行车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

车主大嚷着,“快让开!快让开!刹车失灵了!”左摇右晃地加速冲向人群。人群如惊弓之鸟,扑腾而起四散向两边,危急时刻,禁止越界的高压线轰然失效,牛岛若利下意识反身把她护进怀里。

这张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在目送疯狂的自行车掉进鸭川之后,罕见地露出了愤怒而警戒的表情,犹如巡视领域的天空猛禽,为守卫自己最为珍视的存在而奋起拼搏。

“没事吧?”

惊魂未定之余,牛岛若利低声询问。

她不接话,揉着眼睛,眼泪哗哗滑落指缝。牛岛若利吓坏了,忙上下打量遍她全身,怕是哪里碰了擦了流血没注意。

她眯起眼睛,指尖粘出个透明圆弧在夕阳底下发光,“隐形眼镜错位了……”

“嗯?”

“……”

“……当真没受伤?”

“嗯,当真。”

她昂起另外半只眼睛,仰望着牛岛若利,忽然被这副严肃表情逗笑。

两个人一齐笑出声,笑声逐渐开朗,先前那些不愉快的对话也都跟着潺潺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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