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后背的衣服被人用刀划开,风吹着后背让她本就颤栗的身子抖得更厉害。
或者真的被他划上一刀解了恨,他就会放自己走。
她感受到刀刃在她后背游走,迟迟没有下手,像是等待凌迟,让她神经紧绷,紧张到脑袋发痛。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缓缓地阖上眼,无非是痛几天,身上都一个丑陋的疤,以后穿不了露背装。
但只要让她今天能活着从他手里出去,她就不会放过他。
就在她以为要迎来无尽疼痛时,从远处的暗影里传来声音,是在叫她的名字。
“小阮!”
阮顷感觉到背上的刀刃抖了一下偏离腰背,但她身上使不出力,根本转不过来脑袋。
她就这么背对着他,听着远处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别出声。”
他不警告,她也不会出声的。
她不想把甘渡卷在这件事情里,虽然他没有秒回自己消息,但原谅他还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见,大半夜来找自己。
等她出去,她肯定要让甘渡也在背上写上字,最好刻上对不起。
就像在梦里那样,跪在祠堂前求她原谅。
脚步声由近及远,彻底消失不见。
算了,他根本找不到自己,心理感应就知道是骗人的。
刀刃再次重回到背部肌肤,她做好了准备,身子都没之前抖得厉害。
但下一秒。
没有任何疼痛,只有从她身侧扑过来一个人,把正拿刀的银发男扑倒在地。
阮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衣服裸漏,遮蔽不了她的身子,缩在角落里。
两人扭打在地,阮顷认了出来,那是甘渡。
银发男用到划破甘渡的手臂,殷红的血液不断渗出来,湿透了半边袖子,他吃痛地闷哼一声,松了手。
她浑身的血液直冲大脑,大声喊:“甘渡他有枪。”
但为时已晚,只见银发男掏出枪对着甘渡心脏,只要轻轻扣动扳机,他就要彻底离自己而去。
想到此,之前那些过错好像不重要了。
阮顷扑向银发男,枪口偏了偏,只是朝向他的右腿。
枪响声震耳,而后夜间巡逻警车响起,惊了这夜间宁静。
阮顷知道那里肯定一片殷红,恨在黑夜里不打眼,天黑她看不清,只能摸到粘腻的血液,沾在手心里,她怎么擦也擦不掉。
她伸手去抱他,双手却无处安放,胳膊上流着血,腿上也是。
碰哪里都会痛。
阮顷颤颤巍巍抱住他的脑袋,声音抖得厉害,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会喊他名字:“甘渡。”
“没死呢,哭什么。”呼吸不畅,说这几个字时吐出的气又重又用力,但语气偏偏故作轻松,夹着调侃,脸上还能扯出来一丝笑。
“差点儿就死了。”听到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一直吊着的心缓缓落地。
可她还是后怕,如果她晚那么一秒,他就死了,想到这儿,她眼里的泪就止不住地流。
甘渡动弹不得,想伸手摸她的脸,却抬不起来,右臂被划伤,左臂却因为扑他那一下狠狠地撞在地上,骨头生疼。
他仰着脑袋,视线落在她摇摇欲坠的衣服上,忍着痛解自己衬衣扣子,但试了两下发现自己根本完成不了这个动作,于是轻声跟她说:“把我衬衣脱了穿上。”
声音微乎其微,贴着她的耳朵。
“我不穿。”
“听话,你病还没好。”
甘渡感觉到她轻微的抗拒,以为她在怪自己没有及时回她消息。
他早就猜到她会生气,当时十点多看到她消息后,一眼看出她没喝药。
如果喝了她会回“好”而不是“知道了”,于是快速结束掉手上的会,就去给她做宵夜。
一边想着给她惊喜,又一边怕她多想,以为自己又不在乎她。
于是做完就开车给她送,一连串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他就猜测出事了。
“我看到你消息了,之后在给你你做晚饭,你不要生气。”甘渡鲜少这么哄她,许是因为虚弱,说话的语调都温柔了几分:“你总是喜欢生闷气。”
阮顷抹掉脸上的泪,嘴硬道:“哪里有!我温柔大方贤惠怎么会生气。”
甘渡被她逗笑,本来想反过来逗她,但身上太疼了,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他能感受到血液在源源不断地从身上流走,精神快要被抽离身体,最后只是觉得浑身乏力。
他好想睡觉。
想不出什么不正经的话能去逗她,只是附和她,笑着应了声:“行,你说什么都对。”
再之后,他困得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