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聆风嗟>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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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4 / 5)

牺牲自己的妻女,这是她出生以来觉得最好笑的地方,可她如今却仍在身不由己地扮演这个笑话。

想到此处,轩荑故作顺从道:“是。轩荑明白,国家为重。”

“既然明白,诸事便要以皇家颜面为先。你还未婚配,既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平日里更要谨言慎行才是,莫让他人传出些闲话来。皇室失仪,民心不稳,还叫孤如何治国。”父亲的语气好似凝重了一些,方才似有似无的愧疚早已消散。

经此一言,轩荑即刻明白,今日之谈应是与宋卿有关。父亲从来都是亲自把持道官,他们在朝堂上的位置因此极为特别。被人告发到父亲这里,既是险境,也是转机。

她佯装不知情,示弱道:“儿臣自以为行事端正无愧,但又实在无才少知,难免有盲目之处。仆从下人自不敢得罪主子,儿臣只盼能得父皇垂怜,御笔示下。”

对面安静了片刻,随即出言道:“吾儿能有此心,还不算太过懈怠。爹爹没有在数落你什么,只是女儿家还是深居简出为好,朝堂纷争不是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可插手的。待孤再为你选定夫婿,你就安心相夫教子便是。公主到底也是姑娘家,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妥当的,遑论私下结交朝臣。”

果然,她猜对了。

“儿臣不敢有私交,只一心为父皇,为社稷江山。至于婚事,儿臣不敢奢望。”

被边陲小国退婚的庶出公主,即使有人迫于皇权压力迎娶,日后怎得好光景。

孙厚垣见其不愿坦白,甚至还学会了官腔滑调,冷哼一声道:“不敢奢望?但孤却听闻,你那公主府的门槛最近可热闹得紧,连道官都能大摇大摆踏入了。既然你那里如此门庭若市,何不直接搬去花街好了。你把皇家的脸面放在何处?把孤和你的皇兄们又置于何地!”

语毕,大力拍打着龙椅扶手站起身来。

幼时父亲也曾多次认为她给皇家蒙羞,她只会独自哭泣发抖,更不敢去寻同被冷落的兄长。当父亲还健在却根本不在乎自己时,她就已经没了父亲。

自从明白这件事,之后面对冷脸怒言,她就再也不怕了。从未得到过的东西,怕什么失去呢。

此刻,她显得极为冷静,语气平稳道:“父皇明察,那些下臣位卑言轻,不过想借庄王殿下之力更进一步。皇兄远在绛州并不知情,儿臣逾矩托信相报,皇兄怒极,责令儿臣上报御史台严查。但那些朝臣谁人不是有妻有子,有的高堂尚在,若果真按律法抄斩,又要牵动多少无辜性命。国家本就因疫病扩散人口骤降,爹爹与兄长都为之忧愁,此时若再发生大量流血刑案,难保不会民心动荡,起兵造反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儿臣念在他们大多是初犯,便都斥责一顿赶出门去了。儿臣全心念着家国社稷,句句实言,还望父皇裁夺。若父皇怕难堵众口,儿臣情请查抄公主府,哪怕流落街头,也要自证清白,为皇室正名。”

多日不见,自己的女儿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傲气逼人。她的话虽然是用堂皇言辞堆砌出来的,又实在无大错处。

万一她当真与道官结盟,孙厚垣总不能自己抽自己的脸。将道教抬得那么高高在上,甚至找了老道作太子的师父,却不许女儿接近,传出去朝臣难免有所猜忌,若是他们都蜂拥起来弹劾,怕是很难收场。

好不容易栽培的心腹国师,可不能毁在这个地方。再说,还得靠他收集的那些道源来撑持自己的千秋万代呢。女儿就在自己眼前,多注意些就是了。

孙厚垣思考了半晌,又呵呵笑道:“轩儿,你心中有数便好,孤相信你所言不虚。不过,既有谣言便当严惩源头,你贴身的人办事不力,孤还是再给你派些底子干净的下人吧。”

他语气柔和的好似与方才怒发冲冠者不是同一人。

当了天子,他好像无师自通了瞬息变脸的功夫,哪怕是在自己女儿面前。

“但凭父皇安排。”

鱼龙金线帝靴在华贵的地毯上轻踱两步,坐回龙椅,孙厚垣托着脸,斜了眼问道:“好。翎儿最近可有与你通信,他如何了?”

兄长与太子的争夺,父亲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他自信无人能可撼动自己的权力,便任由他们折腾,却又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若真有那一天,轩荑自是庄王的内应。而孙厚垣只需暗中出一根手指,就能够帮他的太子削除这两个背叛的手足,立起威严。

发出这一问,只不过是让轩荑知道,无论她怎样言辞恳切,庄王与她的一切行动他这个父亲都了如指掌。

不知这两个孩子方呱呱坠地时,他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儿。

轩荑没有迟疑,即刻回禀道:“皇兄在绛州竭力遏制疫病,为防妖厉侵扰百姓,事事躬亲,消瘦了许多。”

“哦,翎儿书信中向来避开自身不谈,那么便是你与他的属下也有联系了?”

父亲还是喜欢在言语上挑毛病,轩荑近些年来竟也有些像他。每回在与人对谈中意识到时,她都会极度厌恶自己。

轩荑此时顾不得生厌,只按照方才计划好的说辞道:“回父皇,是中奉大夫净鸢。儿臣不懂玄门之事,却担心皇兄在绛州为妖厉所伤,只好求教于她。”

听了此言,孙厚垣在竹帘后点头道:“你们兄妹情深,多了解些也好。但不论是朝臣来求你办事,还是与那些道官书信来往,轩儿你一定要记住,决不能参与其中,更不能动情。否则,别怪孤不念骨肉亲情,江山之本是不能动摇的。”

他今日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好像在教导女儿什么重要的传承。可细细听来,字字都是精神束缚,连牙缝里都藏满了枷锁。

“多谢父皇赐教。”轩荑脸色如常。

“嗯,回去吧。下次有难事,记得来找爹爹,不要自己硬抗。这一点,还是你皇长姐胆大一些。”语罢,他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孩子有难题去找爹娘,本该理应如此之事,轮到她轩荑头上,竟是需要鼓起勇气。女儿当到她这个地步,真是可笑至极。

皇长姐拥有无尽的宠爱与荣华,这与她是否胆大有何关系呢?她待轩荑那样好,好得似乎是假的一样。

伊人既逝,再提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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