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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眼目睹姜缨从虚空中掏出一支通体洁白的笔，在虚空中写下“陆淮之辞首辅之任，自乞归田，与妻共隐山林”。
落笔，陆淮之真的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那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邪术的可怕，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意识游离于身体之外，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看着自己写辞呈。
他看着自己在金銮殿侃侃而谈，谈得不是治国理政，而是自己辞官的缘由。
他看着萧玄坐在龙椅上落寞的身影，而自己的身体则继续诉说着离开的决心。
直到萧玄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说道：“陆淮之，朕与你识于微时，情若兄弟，今日你既欲去，朕赐你黄金万两，愿你得此金，真能遂愿，过上所欲的生活，一切顺遂。”
他的灵魂早已泪流满面，但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自己磕头谢恩，离开了金銮殿。
萧玄刚登基不久，在朝堂上根基不稳，若是没有自己的协助，陆淮之不知道他该如何艰难立足。
赵家的势力根深蒂固，又偏偏不是良善之辈，这些年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不知有多少忠臣良将枉死在赵家的刀下。
陆淮之已经查到不少的蛛丝马迹，甚至陆家大哥也不是意外失踪，而是死在陆家刀下。
他手里掌握了不少实证，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将赵家这些年的罪证集齐。
现在，陆淮之什么都做不了。
可很快，陆淮之发现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因为姜缨居然和赵家的人相互勾结。
他的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亲眼见到姜缨和蒙面人的密谈。
那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夜色中，仿佛融入了阴影，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烁着寒光。
冷冷道：“我要你销毁陆淮之手中赵家的所有罪证，我知道你有办法可以找到的，做得干净些，否则，担心你奶娘的小命。”
即便到了这一刻，陆淮之还是无比希望姜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是因为想保住奶娘的命对吗？
可黑衣人走后，姜缨的一句话彻底让陆淮之死了心。
“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关心我，却不肯将完整的换脸方法告诉我！”姜缨凶神恶煞般，“奶娘，你是真该死啊！”
咒骂了好一阵，姜绵再次从虚空中掏出那只洁白的笔，在虚空中写下“陆淮之终谅赵氏之罪，尽毁其证”。
由于这次是游魂状态，陆淮之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支空心的玉笔，中空的部分被金粉填充，笔身上面镌刻着几个小字“落笔成实，玉笔司命”。
写完之后，玉笔里金色的部分就消失了一些，好像是写字消耗掉一样。
也就是姜缨写完的瞬间，陆淮之看到自己的身体小跑到了书房，转动里面机关进入暗阁，将赵家所有的犯罪证据都烧毁在里面。
末了，自己的身体还说了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就让这一切都化为云烟吧。”
陆淮之好像有点明白“落笔成实，玉笔司命”的意思了。
这笔不管写下什么，都会变成现实。
虽然还是有很多疑惑，但他的灵魂愤怒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眼神中透露出凶狠的光芒，仿佛要把姜缨生吞活剥。
世人最痛苦的，从来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先给你一束光，再告诉你那不过是杀人刀的伪装。
如果之前陆淮之还对姜缨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那么现在那点希望就全部变成了滔天的恨意。
它好像在说：看啊！这就是你怎么都不愿相信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