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眼眸如深潭般沉暗,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感觉到森森寒意。
长乐不了解江芝,但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个深闺院落里的姑娘能展示出的神情。
只可惜她们不知道,这样的眼神,对于在商界打拼多年的姜知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混迹在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之间,姜知给人的感觉就注定不同于一般姑娘。
她骨子里有股狠劲。
秋荷站在一旁不由地捏紧双手,
她是能猜到公主想做什么的,可她不能提醒姜知。
长乐的下人正死死盯着她和秋月,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们都可以在这方找出错处,然后如猛兽般扑袭,咬住她们死死不放。
以景帝如今对长乐的宠爱,姜知没有一点胜算。
何况现在的姜知已没了郡主身份,一个小小的侯爷夫人,还不足以与当下最受宠的公主对抗。
虽说这些日子她也看到姜知的变化,可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家夫人中了她们的招。
这一回合,姜知只能退让。
可看姜知迟迟未开口,秋荷心中越发没底。
两方就这样足足对视了有些时间,直到姜知有了动作。
建营的侍卫都在不远处,姜知若是敢有什么大不敬的举动,瞬间就会被人拿下。
姜知步态端庄,发髻间的步摇几乎不带颤动。
配上她今日这身紫衣长裙金纹刺绣,此等气质才像是真正的公主。
从长乐侍女开口夺人之时起,她就已经输了。
“有幸得公主抬爱,是姜知的荣幸,公主既然喜欢,就赠予公主吧。”姜知的声音温柔且大气,平稳的音调更显得她不卑不亢。
曾站在过金字塔顶峰的人,怎可能被这样的架势唬住。
她出生草根,是从泥潭里一点一点跑上去的,这身经历所带给她的,不仅是无上的荣光,还有各式场合情商的沉淀。
她不是没应付过那些从小就生在罗马的大家小姐,她们看不上她,可又不能忽视她。
做为女人,她的能力在商界是可把那些男人都踩在脚下的。
不到三十岁就能站在顶峰的人,手段和能力这不是那些大家小姐能学来的。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加上特殊成长经历催化的结果。
听见姜知的话,长乐明显一愣。
不是因为她这句简单的话,而是姜知方才带给她的一瞬感觉。
那种强者的蔑视与不屑,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感觉过了。
要说以前在哪里经历过,应该是冷宫里。
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对她拳打脚踢的时候,她满身是伤趴在地上,抬眸第一眼,是那所谓的哥哥不屑一顾的神情。
没等长乐回神,姜知已经行礼告退。
“公主,公主。”方才开口朝姜知发难的侍女轻声唤道。
长乐冷眸猝然扫过。
吓得那侍女赶紧跪地,不等她把“公主恕罪”说完。
长乐的黑眸如一把锋利的冷箭,猝不及防射向那人,宛若穿透人心。
那侍女害怕得静声,额间冷汗直流。
“谁让你方才开口的?”林间除了长乐幽寒的声音,便是只能听见风过树梢的“飒飒”声。
长乐居高临下地俯瞰这颤抖的侍女,声音淡淡道,“来人,杀了吧。”
此音一落,侍女再受不住了,一下下重重地把脑袋磕在地上,哭喊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
直到来人将那侍女拖走,长乐都未再看那人一眼。
她周身散发的寒意,如那夜色里嗜血的猛兽。
身旁侍女再无人敢发出一声声响。
伺候着一位如此残忍的主子,谁敢多说一句呢。
姜知离开长乐后,往林中走去。
秋荷跟在身后提醒道,“夫人还是别走远了,这林中虽说大都是些野鹿野兔,但也不妨有凶兽出没。”
姜知点点头,“不走远,只是随处逛逛,别担心,猎场的安保不是若渊负责吗,我相信他。”
林中确实美丽,猎场的山谷里有一处草地,正值初春,繁花锦簇。
时而几只野兔欢愉、花鹿食草,这些景,在现代可是难得见到。
何况她日日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出去体验这些。
姜知随手摘下一朵野花,玩笑地插在秋月头上。
秋月扶着头上发髻,“夫人。”
姜知笑道,“这花适合你,回去找个工匠照着这样子给你做套发簪。”
秋月一听,愁眉立马展开,眯眼笑起,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谢谢夫人……”
秋月话没说完,姜知眼睁睁看着一支羽箭从秋月手臂擦过。
只听一声尖叫,“啊。”
此刻姜知和秋荷一同喊道,“秋月!”
姜知一把将秋月抱在怀里,警惕地看向四周。
四周是平地,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若是对放在射出一箭,姜知不知还会面对怎样的画面。
她低头看向怀里秋月。
秋荷已经慌了神,双手颤抖地无处可放。
秋月手臂的衣袖已经被羽箭划开,鲜血瞬间侵染开来,没过半息,衣袖上已是大片鲜红。
姜知看着手心的鲜血,她也是头一次离死亡如此静,可眼下她还有两人要护着。
她不能露出怯色。
强装着淡定,姜知尽量声音平静地对秋荷道,“我们慢慢往山谷边靠,哪里有处落石,可以暂供我们躲避。”
秋荷神情慌张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架着秋月跑过去。”
“一,二,三,跑!”
两人带着秋月拼命往石头方向冲去,一支支羽箭在她们身边落下。
等跑到时,姜知这才敢大口呼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主角光环,一支箭也未落在她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