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看着她,笑容凝固住了。
她自己长得很吓人吗?
“别介意,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言罗衣她就是这样的,总是神神叨叨的。”
容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那人灰发,一身灰衣,松松散散,包裹着紫色高领,全身素雅,打扮中性,五官精致可爱娇小,但是眼神透明又无神,表情也没有波动。
她说话语气也与表情一样平静无波,像是一个玉雕神像。
她整个人并不扎眼,却感觉像是大彻大悟,看破红尘,无欲无求的大神仙。
“呃……道理我都懂,请问?您又是?”
“我?我是千越仙尊亲传弟子,音回谷谷主,程九寻。”
声音也是十分空灵冷静,像是神仙在说话。
“啊…您就是…灵空仙师…本座…小辈……”
容华光顾着打量这个人,差点说漏了嘴,“本座”二字脱口而出。
“不必介绍。”
容华连忙安静下来,两人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容华不知道怎么打破这种尴尬气氛,她不请自来,稀里糊涂摸到了这里,又见了两个怪人。
毕竟她向来招人喜欢,很少有人看见她就跑,或者两句话就让她闭嘴。就算嫌弃她那也是经过长期相处,不会第一面就直截了当地嫌弃。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漏嘴了?
容华歪过头,盯着她。
程九寻只是看着弟子在工作,似乎没有发现端倪,空灵眼眸中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话说,您也算是小辈来到在这里,第一个跟小辈说话的人了……您看,我运气还挺好的,刚来就能遇到灵空仙师,人人都说您深居简出,不常见到呢。”
容华再开口时,她视线微微转向她,面上平静,眼神发直,愣愣看着她说完,随即目光又收了回去,她睫毛轻颤一下,眼里似乎没有那么空洞了。
她收回的眼睛中,好像带了些情绪,看不出七情六欲,只是多了几分人间气,却还是看不透。
“你也是。”
“我也是?是什么……”
“第一个与我说话的人。”程九寻脸上似乎温柔了几分。
“您…确定?”
容华觉得,这里的人都有点太奇怪了。
程九寻木讷地眨了眨眼睛,呆了许久,突然对着她拱手一拜:“许久不见,您多保重。别太相信他们这些人,毕竟与你立场不同。告辞。”
“您认得我?”容华想叫住她,却一眨眼发现她已经没了影。
这人…消失地太快了些。
这音回谷师徒二人,性格都好生奇怪。
她又在琼华门转了一圈,除了部分禁地有人看守,从后山到前门,好像也没有任何人阻拦自己。
这琼华门也太不知道防备外人了。
就这样,容华转到了傍晚,才又见到卫方辞。
后山草木郁郁葱葱,有一条遍布杂草的林间小路,通往无名湖岸边。
卫方辞正跪坐在湖边束起白发,他低头拿起发带时,容华溜到了他身后。
再一抬头对着湖面倒影时,身后站了一个人,他愣了愣,眼神先是有些错愕,随即回头看着她。
表情有些不同,似乎在是看一位多年未见的故友。
“什桉……”
“嗯?”
“什桉……”卫方辞眨着眼睛,又唤了一声,语气更加温柔:“你啊…走着走着就不见了,我正要找你呢,我有很多事情要与你说。”
“是吗,小辞那么急着找我……到底要有多少事情与我说呢?”容华坐近了一点。
新春刚过,东南没有了往年春日潮气,天空大晴,草木疯长,燕鹊南飞,安静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空灵鸟鸣。
晚霞像火焰灼烧一般,落日余晖在天迹燃着,天色肉眼可见地从浓烈燃烧成黯淡,彩云的余烬落在水面之后沾染上青绿,终归变得淡然温和几分。
容华觉得,他们这样并肩坐着,甚至有点像老夫老妻了。
“嗯…什桉…倒也不是很多事情…就是…你出门带铜钱了吗?借我两百钱吧。你看,也不是很多。”
一瞬间气氛全无,不愧是卫方辞。
“男人,这里是三百,给你,不用还了,今晚洗干净来我房间……”
容华挑了挑眉,伸出一个空手,并没有拿钱,只是冲着他歪嘴一笑,伸手往他下巴上挑。
卫方辞无奈,任她捏着下巴左右打量调戏,语气倒是平静:“行,不用了。我再问问别人算了。你还是少看点乱七八糟的民间话本子……容易学坏。”
“是吗,借你四百,你陪我胡闹呗?”容华突然从腰间拿出两袋银锭。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卫方辞看看她手中的银子,又皱着眉头看向她,伸手想去抢,容华一下子跳起躲过。
“本座跑路不带银子带什么,我带了多着呢……怎么?卫医仙治病不要钱?”
她真想不出他会居然缺钱。
“没钱。现在上哪去找有病的人…除了你失忆后脑子有病……”
卫方辞嘴上吐槽,伸手要去拿钱。
“嗯?所以还借不借?”容华拎着袋子,把手往后移了一点。
“借。”卫方辞皱了皱眼睛,可怜巴巴地伸出双手。
“晚上去我房里还?”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要事与你说,我刚刚去帮你去给掌门报道了,用的是帝姬的身份。他可能认不出你,但你还是躲着点为好,这两日先住在宁阳城客栈,三日后弟子下山时,我会叫上你。”
卫方辞突然语气正经地交代着。
“嗯,好,那你还借钱吗?晚上去我房里还?”
“还有一件事情……”
“嗯?晚上去我房……”
卫方辞皱了皱眉头,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容什桉,我在与你说正事。”
“嗯,好,你说。”
容华立马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