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少年字字句句说在心坎上,戒备心略微缓解了些,她想世道不太平,孤身终究难行,不如与当地武林中人会一会,日后也有个帮衬。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少年的双眼道:“我正有留在此地之意,不知仁兄能否为我引荐,与帮中各侠士会上一会?”
“今夜便可,你随我来就好。”少年向她招了招手后,飞身一跃便飞檐走壁起来,月行抱着包裹,亦在他身后跟着他,走了很久也不觉得吃力。少年回头看了看还稳步跟在身后的月行,冲她笑了笑。
就这样过了良久,少年飞身而下,轻轻立在一个老旧的院落里。月行站在檐上不动,她多少对少年留了一份防备心,想着若是虎穴狼窝在屋檐上也可飞身就走,若进了院落便再难脱身了。
她面无表情,只是静静打量着院落。
少年竟也不再招呼她,只是拍了拍手,几个少年也推开房门走到院落中。月行从他们的神态举止上都能看出他们是习武之人,心便放了一半,只是还不打算就此飞身而下与众人相会。
只见少年与几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院落中各少年都向屋檐上的月行拱手行礼,各报姓名。月行见状立即跳下屋檐,也向众人见礼,她隐去了姓氏,说自己叫作“月”,此后帮中众人皆叫月行“阿月”。
月行与众人谈论中方知帮主是一个浪迹四海的行侠,一年只在沧州待一两月,那位邀她入帮的少年因在众人中武功最强,便被帮主选作她不在沧州时的临时帮主。
这些日子月行与众人一般,接手一些仗义行侠的活计,靠微薄的银钱度日,一切还算风平浪静。花行在观梦石中所见这个带月行入帮的少年对她甚是关照,虽是一般年纪却行事处处透着老成,帮中众人也对其深为信服。
这个少年最让花行佩服的是,就连看似性情冷厉难以接近的月行,在他的帮助下也很快被帮中众人接纳了,足可见其混迹江湖数载阅历之丰厚。
半月后那为众人称赞的女帮主回来后与初到沧州的月行见过面,那个少年也替月行美言了很多,加之帮主很是欣赏她的武功与性情,临走前将自己收藏多年的武鞭赐予月行,授予她独门鞭法后又再次漂泊江湖。
如花行所见,月行在沧州的秋天都在行侠与练鞭中度过,渐渐一阵北风吹过,带来肃杀又萧索的寒意。
院落中月行正在练鞭,她的脸颊通红,呼出的白气分外明显,几只白鹭从屋檐上飞过后,花行眼前的天光瞬间暗了几分。
此时三三两两的帮中之人踏入院中,看见月行的神色都齐刷刷地闪过一丝疑虑,很快又恢复平静,讪讪笑过后便各自走进房间。
月行察觉到众人异样心生疑窦,她收起武鞭,正踏出院落时,那少年提着一壶酒迎面走来。
“阿月,夜里冷,你这是要去哪儿?”
月行抬头望向少年,少年眼眸中似藏着复杂的心绪,他的笑容比往日多了一分局促,说话语气里的关怀比素日更浓郁几分。她本就从帮中众人的神色中察觉到近日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少年的表现更让她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月行迟疑良久,仍旧直接问了出来。
少年咬了咬唇,踌躇片刻后举了举手中的那坛酒,向东边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去沧浪江边吧……我跟你细说。”
月行眉心一颤,不知怎地心中凉了半截,她隐约感觉少年要跟她说的事情是她分外关切的。她这几月内来往最密切的还是这个少年,她与少年说过临安南郊结识花杏的事情,她总感觉花杏还在人世,希望能找到她。花杏水灵灵的眼睛和肉嘟嘟的小嘴活生生地浮现在她心头,她好想现在就能握一握她永远绵软温暖的手。
她想着临安城的点点滴滴,紧紧地跟在少年身后,一言不发。她步履匆匆,黑暗又寒冷的夜晚,她口鼻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她的双眼,就是这般也能让她想到临安城白岩书院前的纷飞柳絮。
就这样走了很久,少年带她走到沧州的沧浪江边,白鹭悠闲地信步游走,深秋江畔的景致分外清冷,月行的心绪也似天色般冷凝。
“你是不是有临安南郊的消息了?你找到花杏了吗?”月行呼之欲出道。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少年抱着那坛酒坐下,转头认真地看着月行,压低了声音问道:“阿月,你是峨眉冷家的人吗?”
月行听到“峨眉冷家”四个字,猛地将头转向少年,她细眉紧拢,声音有些颤抖道:“冷家出事了吗?”
“阿月,”少年说话的声音充满关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月行的肩膀,沉吟许久叹了口气道,“我一早便知道你是习武世家的子弟,你的功夫很俊,并且一看就是有来头的。你是冷家的人对吗?”
“……是,”月行沉默了很久,深深看了一眼少年还是承认,她蓦地抓住少年的衣袖,墨色的眸子中溢满无助,她颤声道:“你告诉我,冷家究竟怎么了?!”
少年轻轻拍着月行肩头的手颤动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他神色一凝,将看着月行的脸别过去,沉声道:“冷家……不在了。冷家在临安城的人被江湖上的人盯上了。”
月行脑中嗡地炸开来,她脑海里浮现出永远威严的父亲与那对她向来少笑颜的母亲,浮现出那些嘲笑她性情的家族子弟,可此时此刻,她心中那些怨却顷刻间似从未存在般。她心如刀绞,难受到极致的时候,眼中的泪竟掉不出来。
她抓着少年衣袖的手更紧了几分,手指的骨节在冷风中泛白,她脸上的血色在风中一点点淡去。错愕,悔恨,痛心,怨怒,种种锥心焚身的情绪在她墨眸中交错着。她微启的唇在冷风中颤抖着,她说不出话。
少年将那在半空中犹豫的手臂仍旧放在月行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我将我听说的一字不漏地告诉你。冷家这样的家族在江湖中的对家并不少,我听说是有人与冷家结仇,借其他家族的力将冷家在临安的府邸灭门了。”
月行在少年温厚平静的叙述中越来越崩溃,好像心被人撕裂一般,点点滴滴的血溶进沧州的江水,月光落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无比的冷。
少年打开了酒坛,递与月行嘴边道:“喝一口。”
月行将头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