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挨过一生般漫长。
只听寒霄殿外有了跫音,毒龙夫人一弹指,殿门便缓缓开启。
萧鸣走在最前方,他的身后是被两个毒龙门男弟子压着走进来的谢灵渊。
“见过萧掌门。”萧鸣同那两位男弟子恭敬行礼道。
“见过毒龙夫人。”谢灵渊在三人说完后面色沉重地说道。
花行听到这样的称呼心中大惊,私下里仙门众人提起毒龙夫人不乏有人沿用旧称,可没人敢当着夫人的面脱口唤出这样的旧时称呼,都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萧掌门。
她不由得小心地望向毒龙夫人。
毒龙夫人眉毛微扬,她似乎是对谢灵渊口中这四个字分外陌生,陌生中又透着熟悉。她眸光一滞,沉声问:“你执意要见我,只是为了这一声夫人么?”
此时的谢灵渊不知哪来的气力,猛地挣脱了那两个男弟子的压制,跪行至毒龙夫人面前,仰起头看向毒龙夫人道:“回夫人的话,在下执意见您,这声称呼并非为己,正是为了毒龙先生。”
“为了他?”毒龙夫人听到这个久违的人名后冷哼一声,她神色一凝,语气中隐隐透着嗔恨道,“他大抵到最后也没想过用这样的称呼,恐怕是你在你家先生身边待久了,学得他一般自作多情。”
萧鸣闻言神色一惊,示意两个男弟子上前压住谢灵渊,却不想立即遭到毒龙夫人的喝止。她的眼神如刀锋般扫视着殿内的每个男子,好像每个人的面容都在此时会浮现出故人模样。这里的氛围让花行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每一声心跳。
谢灵渊战战兢兢地小眼窥向高座上的毒龙夫人,毒龙夫人紧握毒龙法杖的手背,每一根筋脉都突起鲜明。谢灵渊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双鱼玉佩和一封信,颤声问询道:“不知夫人可否还记得毒龙先生去世时的景象?”
毒龙夫人看到他手中那枚双鱼玉佩时眸色晦暗,面色愈发凝重,她抿唇冷声答道:“多少年前的事,谁还会记得,又何须多问?”
“那一日毒龙先生在离花苑中赏花,屏退了夫人遣来服侍问候的人,也遣开了离花苑的门徒。”谢灵渊坚持说下去,毒龙夫人也未制止。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毒龙夫人虽神色冷漠,却盯着他纹丝不动的双眼后颤声继续说:“先生他坐在那片彤霞露痕的花圃下,手里是一本记录着各种仙门药材的古书。不知为何,他独叫了在下前去离花苑,与在下闲聊了一些旧事后便将此信与玉佩递与在下。先生说让在下帮他保留就好,无须夫人看到。可……可是在下以为这件事是先生一生的心结,又在这个时候,在下已无权看管毒龙先生的遗物,所以还想交于夫人保留。”
谢灵渊握着玉佩和信笺的手已不住地颤抖,毒龙夫人眉心一动,看着他手中的物件儿竟是发起怔来,抿着双唇不作言语。花行一看到他手中的双鱼玉佩,便立即想到那年丹城的夜色中在空杏痕窗前痴痴守望的身影,这样痴绝的身影,也曾在毒龙门满山红花时为毒龙夫人久久驻足。
而这枚双鱼玉佩,日日夜夜地系于毒龙先生的腰侧,也日日被毒龙夫人抚摸凝视,也曾被空杏痕素白如雪的手轻轻抚过……
最终的最终,却孤寂地卧在一方檀木匣中,直至今时才重见天日。
谢灵渊窥见毒龙夫人复杂的神情后,试探地跪行上前,将信笺与玉佩捧到毒龙夫人面前。萧鸣刚要喝令手下时,只见夫人缓缓抬起手止住来人。
她悬空于玉佩上的手停了须臾后,捻住信的一角将信取走。
玉佩的凉意与檀木的幽香传来时,谢灵渊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毒龙夫人。
花行看到这一幕却丝毫不意外,因为她知道毒龙夫人此举是因为这枚玉佩曾被第三个人所占有,自那以后便不是纯粹的事物了。
萧鸣看到毒龙夫人展开信笺时双眉紧蹙,神色似紧绷的弦。
他并非怕信上有毒,因为当谢灵渊在羁押地将这些信物与他过目时,他即使不想让毒龙夫人看到这些,也仍是小心地查验过。
令他恐惧的正是信里所写——毕竟谁也不敢擅自窥视前任掌门的遗物,尤其那位掌门与现任掌门还有这样的过往。
花行亦十万分紧张地看向毒龙夫人,她抬头的瞬间,紧张的眼神与萧鸣不谋而同,二人匆匆地对视一眼,又无比默契地转移视线。
花行知道此时她与萧鸣所虑别无其他,毒龙夫人此次毒发虽是以往来最严重的一次,可并不致命。
能要人命的往往不是奇毒,而是欲念。
温寒也好,宵小也罢,不过是媒介而已。正是掌控了人心最幽微深邃的欲望,才编织成一个个奇巧的困局陷害他人,达到自己最想要的境地。
想到此处,花行看到毒龙夫人的神情是出奇的平静,而她双眸中的神色却难以名状到极点。
正当她想哄着毒龙夫人与她说话不去注意信笺时,一道幽紫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来,想要夺走信笺。毒龙夫人轻抬素指便挡下这道灵力,幽紫的齑粉从她指尖纷纷落下,化作虚无。
原来萧鸣与她动了同样的念头,怕信中所写正是毒龙先生的手笔,勾起未彻底化解的温寒余毒,便想趁她还未看完信中所写时及时止损。
未曾想毒龙夫人读罢此信后,抬起头早已满面潸然。
“若你从未真心爱过,为何愿与我花前月下,愿不顾世人门第成见娶我为妻,若你确是真心,又为何秦楼月下,箫歌彻遍……”毒龙夫人喃喃自语道,“你永远不知道那一日,你银冠素衣的模样,站在红枫漫天的黄昏里,她说夕阳为你镀金时她的心曾短暂的悸动,而这一幕在我眼里是那样陌生……”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怔住了,包括与毒龙夫人相处多时的萧鸣。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这样刚强决绝的女子,竟然有当着众人泪流满面的时候。
萧鸣的眼中满是惊异,即使是毒龙夫人当年知道真相时,也只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而这样的泪流满面,却是头一次。
毒龙夫人站起身俯视着谢灵渊问道:“不是都道那一日,他手中拈着一枚丹城的红枫……他到死前都还记挂着那个人么……”
“并非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