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长子肖父,幼子似母,花行没少听仙门之中的男子背后奚落海朔成虎父生犬子,幼子简直是女娇娃,病秧子。她知道海晏澜生着一张娃娃脸,却没想到是如此秀美白净。
花行心底一酸,都说海家幼子肖母,想来海朔成的妻子应也是个清俊雅致至极的奇女子,中年丧妻,丧的还是琴瑟和谐的知音,老来丧子,丧的还是这般乖巧绝色的儿子,想到此处,花行心软的毛病瞬间就犯了。
海晏澜起身拍了拍后摆的灰,向厢房走去,花行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近屋子,花行心中更是大惊,海家嫡系掌门人的小公子,却住在一个宛如雪洞的房间,字画玩器一应俱无,有的只是桌上喝过药的碗和素蓝相间的床榻。
他玩着腰间那枚母亲遗留的玉佩,那枚连穗也没有的玉佩,花行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满是心疼。
人人都说海晏澜是被溺爱大的孩子,可这样的爱却令花行感到窒息。
花行很早就听说海晏澜身子骨极弱,就连闻香,也会引起病发,而他的身上,他的房间又那样的单调干净,解鱼怜送他的香囊想来要多突兀。
画面一转,花行来到了人山人海的千顷云。
只见海朔成在山巅云海间,用内力高声唱诵着《正气歌》,台下一片欢腾,他身边的海晏澜虽然被少主海晏宁小心翼翼地掩的身后,脸上仍是遮不住的好奇和喜悦。
花行向人海处望去,她寻找着这个往事的女主角解鱼怜的身影。
只见人群的前列,解情嗔一身粉红,他将手放在脖颈缠绕着垂下红豆串上,恭敬地谛听海朔成的讲话,他宽大的袖袍也掩映着一个人,那边是屡屡探头出来,眼睛熠熠生辉的解鱼怜。
虽说解鱼怜和漆雪师姐一般岁数,可若将解鱼怜和海晏澜放在一起,花行也不会相信二人相差了五六岁,解鱼怜的顽皮和活泼,超过大多同岁的女子。
只见解鱼怜身后还有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花行向她们走去,发现她身后的就是坠玉儿。
“没想到海家小公子这样俊俏,”坠玉儿打趣地凑着解鱼怜的耳朵说道,“正中我们小姐的下怀呢。”
解鱼怜佯嗔般地拍了拍坠玉儿,有些怯怯地观察了解情嗔的神色,发现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海朔成后,和坠玉儿飞一般地溜到了距离海晏澜很近的方向。
“小姐,你莫不是真看上他了?还是不要吧,那可是个病秧子,我怕他受不住小姐的魅力……”坠玉儿讨好似的说道。
“你别胡说,这是他的良缘福分!”解鱼怜得意地玩着肩头的鞭子,玩够了便拨弄着手腕上的红豆,红豆串散发着馨香,而海晏澜因着常年在净室修养,对其他的味道格外敏感,他马上像身侧的解鱼怜看去。
“小姐小姐,他一直在看你呢!”坠玉儿兴奋地低声叫道。
用不着她的提醒,解鱼怜已经大胆地直接和海晏澜对视起来,她的一双大眼睛像两颗琥珀一样,纤长浓密的睫毛衬得双眸更加闪耀动人,看到海晏澜红了脸,解鱼怜勾起了一个明媚的笑意。
她两颊被红滴珠的耳饰晃动着点点光影,就好像点了面靥一般娇俏可人。
“你看到了吧,我说他会喜欢我。”解鱼怜娇哼一声,转过头像坠玉儿夸耀道。
就在此时,花行发现海晏澜的脸已经红的像烧霞一样。解鱼怜的个性,会把很多人灼伤,可花行却觉得海晏澜恰恰会被这样的生命力所吸引——毕竟净室是那样的死气沉沉,活人住久了也能变成活死人。
大典结束后,仙门众人纷纷散去,海晏澜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他趁着父亲和大哥谈话的空当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跑了一会儿,他便累的喘起气来,只听身边一阵清脆的女声道:“想跟我走吗?”
海晏澜抬起头,又一次对上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她红扑扑的脸是那样的可爱,抹了鲜艳口脂的嘴唇就像一枚夏日的樱桃。
他只觉心跳得很快,瞬间又红了脸,行了个礼怯怯道:“不知姑娘是哪派门徒,如何称呼,澜儿常年不出居所,还请勿要怪罪。”
解鱼怜晃着雪白手腕上的红豆串,戏笑着说:“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何物吧?”
“嗯,我……”海晏澜想承认自己确实认不出来,但怕眼前这个活泼热烈的女孩再也不对他笑,他低下了头。
“你看着我,我的眼睛里有什么?”解鱼怜笑意不减,海晏澜再次抬起头时,她看向了身边的水池。
“姑娘的眼睛里有一尾鱼儿,火红的很漂亮的鱼。”海晏澜果真在解鱼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到了池塘的倒影,以及两三红鲤的游弋。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解鱼怜轻快地用那带着红豆串的手轻轻刮了一下海晏澜的鼻梁,“那你就叫我鱼儿姐姐吧。”
海晏澜的脸登时通红起来,他的眼睛泛起了水雾,他两只手局促地握在一起,小声回应着她:“鱼……鱼儿姐姐……”
“嗯,你的声音真好听,有人这么说过吗?”解鱼怜娇声夸奖道。
“没……没有人这样说过。”海晏澜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解鱼怜抬起手臂,用手轻轻揉了揉海晏澜的头道:“乖,从今天起就有人这么说啦,你之后要找我玩哦!”
“对不起鱼儿姐姐,”海晏澜话音刚落,解鱼怜的眼神中有些失落,海晏澜似是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马上又说道,“不是澜儿不愿找姐姐,是……是澜儿出不去。”
“哦~”解鱼怜意味深长地托了个长音,杵着香腮想了片刻说道,“这难不倒我,你告诉我你住在哪儿,我明日来寻你,我有的是办法!”
“澜儿住在南边的净室,姐姐若是找不到也没关系,澜儿会找机会的……”海晏澜有些担忧地说道。
“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解鱼怜轻哼一声道,旋即对海晏澜绽开一个明丽的笑,道别之后便欢快地哼着歌离开了。
海晏澜望着解鱼怜轻盈欢快地走了过去,甩着一头用珠玉编成的辫子,他不知怎么心跳漏了半拍。
净室所在的庭院连花草树木都没几株,除了石桥和净水池塘便无任何生机,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