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和雷声。
她让他放下,说:“我没有问题,只是滑了一下,我可以走,你这样背着我,我们今晚会被困在这里。”
后来在她再三要求下,兰生砍了一根藤,绑在各自腰部,又找来两根树枝。两人凭着云层缝隙透出的微光朝前行进。
山林间只有彼此的喘息、走动声,蚊子在四周嗡嗡不停;眼睛逐步适应了黑暗,她闷头跟着兰生的节奏,中间连着细细的藤蔓,像在梦中穿行。
很长一段路,他们都不再讲话,不知到了何时何地。
直到绕出最后一片暗黑松林,视线陡然开阔起来;他们看见远处隐弱如萤火虫般的灯光,激动得相互拥抱......灌木叶、草地上已经附满露水,此时身上内外早已湿透。
兰生声音有些颤抖:“善因,我们走出来了。”
“是的,兰生。”此时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尽内心的兴奋。
月亮此时也突破云层,重新挂在空中,恍若是与他们一起经历了这艰险之路一般。
*
戴着月色走进村庄,惹来一村狗吠。
他们狼狈不堪出现在兰生亲戚家门口时,已经接近十点。
兰生前去敲门,善因隐约听到屋内电视机还有声响。几分钟后,一个中年男子披着外套,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兰生与他用方言讲了几句话后,他们进了屋;他再次检查她身上有无大碍,确定无事后放下心来,给在松岭的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
一个中年短发女人穿衣出来,烧火给他们做了笋干烧肉、青菜、韭菜鸡蛋,他们全部吃完,并吃掉一大盆米饭。
女人是兰生的堂姐,他们一再强调现在太晚,开车不安全,提议留宿一晚,明日清早再开车送他们回去。
兰生询问她的意见。
她点点头。如果现在有一张床在面前,她会立刻倒头睡死过去;再者这边的山路她清楚,安全为上。
饭后女人拿给她一些换洗的旧衣物,她用热水毛巾擦身时,发现后腰处出现一块紫色淤青,四肢酸痛。
身上全是灰尘泥土,简单擦洗干净后,她在一张小木床上躺下,立刻进入困倦迷糊之中。
小睡中兰生敲门进来:“堂姐家没有其他多余房间,他们找来一张简易行军床,我们今晚可能需要共处一室,或者你和堂姐睡,我和姐夫在这个房间。”
她撑起头,揉了揉眼:“兰生,不用这么麻烦,你将床搬进来,我没问题。”
兰生将床搬到小床对面位置,铺上两床被子一个枕头,很快也躺下。主人也相继回房休息,四周又重新进入静谧,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她翻过身,月光透过窗户照出兰生隆起的身形,恍若远处绵延的山脉。寂静中问道:“兰生,刚刚摔下山坡时,我是不是撞到一座坟墓。”
兰生沉吟片刻:“是的,当时在山上,天比较暗;担心你会害怕,我没有讲出来;但从那么高滑下去,应该是它保佑了你;善因,你很有福气。”
“今晚是,之前十多年的成长也是,我应该感恩,去承担应担的责任。”
兰生瞬间知晓她的意思,随即转换话风:“今天是我的失误,在小溪那边停留了一些时间,后又因为走错路耽误太久;今天你走了很长路,早些休息吧。”
“我不困,刚刚眯了一会儿,现在意识十分清醒,兰生;看完秋末的经历后,我竟然感到一些踏实,我知道,没有完全顺风顺水的人生。”
兰生听到她在黑暗中无头无尾的讲述,此时月亮已经爬到另一个方位,屋内外一片漆黑。他翻了个身朝着善因的床铺打了个哈欠:“不用想太多,好好睡一觉。”
她没有再出声,不一会儿便听到沉重的呼吸声。想起今天爬过的山、看过的风景,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来参加简婕婚礼,或许一辈子都经历不到吧。
转而又有些遗憾,在后半段因为疲累,忘记了拍照,不过他们好在走出来了。
黑暗中,善因感到莫大的安全和温暖,也在疲累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