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里兰生发来一些消息,但善因已经没有心思去回应。趴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想着跟恩慈讲遗嘱的事。
对话框内正输入时,忽然跳出一段话:【亲爱的善因,我正在机场给你发这条消息,我和果夫即将登机回国,等落地后再联系。】
她兴奋激动之余,不小心将已编辑好的内容清空。尽管如此,也难掩喜悦。重新编辑好准备发送时,心想: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不妨当面讲。遂按捺住千言万语,只发出一个欢迎回来的表情。
午饭时她无意间袒露出的喜悦让萧老先生有些不满,放下筷子对念冰说:“爷爷的庄园永远欢迎你,以后搬到爷爷奶奶那里去吧。”
不等念冰回答,转头又看向善因:“柳小姐不会反对吧?”
善因没有出声,木子继续夹菜装作没有听见。
萧老夫人打破僵局:“好啦,老头子,和华不是安排好了吗,这段时间应该让她们多处处,我们就不要添乱啦,再说,难道玉荷会跟我们断绝关系吗,是吧,柳小姐?”
善因温声:“一切都按念冰的意愿来。”
“到现在还说这些事,你们有谁真正关心过爸爸吗...... ”念冰话没说完,便离席哭着跑回房间了。
木子意欲起身去安抚,善因站起身来:“我去,你们慢慢吃。”
满是粉色的房间内,少女正抱着一只大耳兔娃娃哭泣。
善因敲了几声门没人应,径直开门进去,见到此状,脱下鞋子,跪坐在女孩旁边。
“念冰,离别并不是最悲痛的事,忘记才是。”
“可我就要永远失去爸爸了,这怎么不是最悲痛的事,你没有过爸爸,不会懂这种感觉。”
善因心底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深呼吸后问:“念冰觉得和父亲相处的时间长,还是爷爷奶奶与父亲相处的时间长?”
“爷爷奶奶。”
“那念冰觉得爷爷奶奶的悲痛,是否会小于你的?”
“不会。”念冰轻声回答,止住了哭泣。
“所以?”善因吐出这两个字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帮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念冰带着微弱的抽泣声:“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不用跟我道歉,只是你刚刚在餐桌上有失礼数;我想你现在应该回到餐桌,向比你更伤心的爷爷奶奶道歉。”
善因在说话间隙已经帮她梳了一个高马尾,擦干净眼泪眼泪。
她们回到餐桌。念冰跟爷爷奶奶道了歉,并讲了一些安慰的话。
木子对善因投来赞赏的眼神,老夫人也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
*
下午念冰主动敲开她的房门,此时善因开着电脑翻看恩慈的一些翻译作品。
念冰抱着一只小熊站在门口,语调悲戚:“我刚刚去看了爸爸,他睡着了,木子阿姨出去了,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她点点头:“进来吧。”
念冰看着电脑上的文字问:“这是你写的东西么?”
“不是,是我母亲的翻译作品。”
“哦,很厉害,中午的事对不起。”
她倒了一杯水给念冰:“已经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但念冰怎么晓得我没有父亲的。”
“无意间听说的,我以后真的要跟你一起生活吗?”念冰坐在电脑前问道。
她抱着胳膊站着:“念冰自己怎么想的,你如果不愿意,或许还有余地。”
念冰低了低头,缓缓说:“我不知道,不过你是第一个来询问我意见的人,连爸爸也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
善因靠近,拍了拍念冰后背:“你爸爸很爱你,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念冰靠在她身上哭着说:“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我一想到爸爸要死了,我就忍不住哭,看到爸爸躺在那里,眼泪也止不住掉,我除了哭,没有任何能做的事。”
她轻抚泪珠:“慢慢学会控制情绪,好好陪伴与他最后的时光,宽慰爷爷奶奶,用爱去置换这栋充满眼泪的房子。”
念冰听后点点头,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过头,眼中充满善意:“我不讨厌你,这段时间你教会了我很多,也许我们以后会相处得不错,我不是一个坏女孩。”
善因柔声说:“我知道,念冰是一个很棒的女孩,加油。”
*
念冰离开后不久,兰生电话过来,善因迟疑了片刻,按下接听键。
兰:“善因,还好么?微信里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复,所以冒昧打了这个电话。”
因:“嗯,还好,这两天突然来了很多人,和华生命结束仿佛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兰:“哦,那你要顾好自己,其他的以后再考虑。”
因:“上午和华公布了遗嘱。”
兰:“哦,那...... ”
因:“我会成为念冰的监护人,他将所有财产留给念冰,在二十四岁之前都由我代管。”
兰:......
因:“我以后会很有钱了。”
兰:“对我来说,你仍是那个一大清早在我家院子花丛里探险的小女生。”
善因听后忍俊不禁:“这段时间像是被迫拉长了十岁,你这话让我感觉自己还算是个年轻人。”接着又继续说:“兰生,我其实心里有些虚,怕承担不起这份委托。”
兰:“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善因,要相信自己,我一直都在。”
因:“有个好消息,恩慈要回国了,大概明后天就会到。”
兰:“是么,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你就多有一扇窗了。”
善因笑了,心里也颇为安定,遂关心道:“你那边还顺利吗?”
兰:“她昨天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传来消息,有意和解,但是具体什么要求还没谈,我准备接下来去找她,谈得拢我就撤诉,女儿或许很快就可以跟着我回松岭了。”
因:“这也是个好消息,能不上法院还是不上的好,这样对孩子是好的。”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