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刚到卯时,东方天还未破晓,庭院静悄悄。
清风山庄程家大小姐程鱼一早醒来,颇觉心情舒爽。她喊来家仆小青,准备穿衣佩剑出门。
“小青,出门,练功!”
小青推开木门,战战兢兢地走进卧房。
“小姐每天真是起得比鸡还早……”小声嘟囔完前半句,小青赶紧高声道,“小青今天实在不巧地来了好事,可否……可否向小姐请假一天?”
“那怎么行!”程鱼将长剑啪地搁在桌上,吓得小青一颤,“小甲昨天说他感染了风寒得休息,今天就该你轮班啦。”
小青满脸惊惧,只得当场倒地,捂着肚子嗷嗷乱叫,“小姐,我疼,好疼啊!”
望着陪自己长大的小青撒娇求饶,程鱼无奈,“好吧好吧,那就准你一天假。你今日去药房抓点儿益母草熬着喝,对腹痛管用。”
“得嘞,谢谢小姐!”
听完此话,小青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歪歪扭扭地扶着肚子出门,然而一踏出门槛,就喜出望外地撒腿跑了。
程鱼抱胸沉思。
院里唯二有功夫的家仆都告了假,其他丫鬟们又都是娇滴滴模样,这样一来,就只能去找昨日刚收进门的新家仆了。
虽然小叫花子初来乍到,和自己也才见过两面,但莫名很合她的眼缘。想到此处,她不禁手肘抵桌,托腮回忆起来。
那小叫花子的眉眼,皮肤,身段,可是一等一的脱俗,宛如蒙尘珍珠。若不是蓬头垢面,穿一身粗布麻衣,他当真是美男世无双呐。
昨夜他送她回家,她不过轻轻揽肩,他就脸红到了耳后根,倒是非常可爱,与不可亵玩的燕哥哥不同。
她从私藏的十八禁话本里听说,古时贵妇人都会养美男子当作面首玩弄。有朝一日她继承了清风山庄,一定也要养些程小乙这般的美男子,金屋藏娇日夜调戏。
“嘿嘿嘿。”擦了一把嘴角淌出来的口水,程鱼当即决定,程小乙,就你了!
在整座清风山庄,程大小姐的院子永远最早响动静。人人都知大小姐精力旺盛,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谁要是分到了她院里做仆人,每日天不亮就得被喊起床,还有干不完的活,遭不完的罪。
程鱼走到厨房跟前时,远处农场养的鸡不过刚开始打鸣。水蓝色的天边隐约出现一抹红晕,看样子,今天又是好天气。
柴房位于厨院的最里边儿,程鱼见小门紧闭,也不管房中人醒没醒,直接咚咚咚敲起了门。
“程小乙,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四下安静,无人应话。
“小姐,太阳还没出来呢。”
“呃……”
回头一看,程小乙正在院子角落里劈柴,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完全没料到,主人还会一大清早主动来找仆人。定没好事。
“鱼儿小姐,有何吩咐?”收拾好笑容,他客客气气地问。
程鱼很是满意,倒是个勤快的伙计,眼里永远有活,可比整日想着偷懒的小青小甲好多了。
“太阳快出来了,该是习武的时候啦,今日你陪我去练练武如何?”
“这么早?”程小乙满脸诧异,他每天给酱鸭铺开门也没这么早过。
“早晨的空气多干净呀!咱们去后山竹林打坐练功,呼吸新鲜空气嘛。”这爱好……还真是特殊。
容不得他迟疑,程鱼推开木柴,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而她说的后山——程小乙站在清风山庄大门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远看去——与翠山山顶遥遥相望,竟然是另一座山头?
意味着他们得下了翠山,再翻上那座山,行走上百里,不比士兵拉练还辛苦?
“我的小白龙已经准备好了。”
程鱼从马厩牵来一匹通体雪白、鬃毛卷曲的威风白马,一看便是良驹。
她跳上马,努努嘴,指着身后一匹黑不拉几,瘦得皮包骨的小马说,“你就骑小黑吧,他都好久没出马厩了,也该带他出来透透气。”
程小乙略有迟疑地看向小白龙身后那匹黑马,扑扇着一对大而长的耳朵,不情不愿地朝他走来。
这真不是个骡子吗?
虽是不讨喜,但也就它了。程小乙一坐上去,小黑“嗷呜”一声叫,似是受了天大的胯下之辱,要受这小叫花子的管束。殊不知,这一人一马才是绝配,看上去都是一般的窝囊。
“走咯!”程鱼拍拍小白龙的屁股,它便扬蹄嘶鸣,如风一般疾驰而去。
程小乙抽小黑一鞭子,“你也走吧。”
小黑闷哼一声,摇摆着硕大的屁股步行前进。
到达后山的竹林时,山头日出已经红似火。清风山庄的山后原来群山起伏,一望无际的森林萦绕在云海红霞之中。
一袭红衣的洛燕已经等候多时,身后牵着一匹模样英俊、高大威猛的赤兔马。
程小乙暗中感慨,果然是好马配好鞍,绝世配佳人。这对小姐公子的骏马也如其人优雅高贵,不是他这等贱民可以比的。
“这不是昨天的小叫花子,”洛燕挥了挥长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来咱们练武的地方做什么?”
程鱼跳下白马,跑过去挽住洛燕的手臂,解释昨夜的事,“人家再不是小叫花子啦,我给他取了名,唤做小乙。”
“鱼儿,你莫非也要他……做那件事?”
“小甲和小青接连跟我告假,说身体有恙,我只能找他了,瞧他身子骨还算硬挺,应该能遭得住。”
程小乙翻身下马,为不耐烦的小黑顺毛,边听着两人在不远处大声密谋,心中愈发不安。
他以为陪小姐练武,只是单纯作陪,给她递水递手帕,热了给她扇风,冷了给她取暖……呃,取暖除外。
他们修炼的莫非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武术,要取他器官还是逼他自宫?
他听坊间传言,江湖上有一本秘籍名叫《菊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他莫非被骗来做了试验品?怪不得其他家仆不愿来。
自己这下可入了圈套,小命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