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枕先生——安郡王请求见您一面,他好像…是来求医的。”
“转告他,我忙。”
听到主子这道一如既往淡然无波的声音,男子恭敬地点了点头,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言枕抬手缓缓掀开帷帽檐翩然下垂的薄娟,姣好的容颜渐渐露出。
竟是一副——清秀标致的少女模样
她有两个身份,脱下面纱,她是尊贵的岐乐郡主—苏离阮,而挡住容颜,她是医术通天的言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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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着胭脂粉味儿的轻风柔软地掀起了信纸的边角,苏离阮微垂双眸,望着安静躺在地上的纸张,正要俯身捡起。
不料,纤长的手指才刚触到纸张的一角,一双矜贵的鹿茸靴蓦然出现在眼前,重重地踩在了面前,紧实地压着信纸。
片刻,柔顺的纸面被碾得皱巴巴的。
眼看纸上整齐划一的墨字被厚硬的靴底搓揉得不成样…
苏离阮眼底浮上半抹不悦,抬眼望向身前高大的陌生男人。
他侧对着她站着,面相清冷贵气,肤如润玉,奢华深沉色的长袍雍容尔雅,幽深的双眸紧紧地望着廊外,他微眯了眯双眼,神情有些凝重。
凝珠般剔透的汗滴从男人的下颚滑落而下,他微张唇瓣,轻轻喘着气,略染上了半分匆忙的姿态丝毫未泯没他的一袭淡静风逸。
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她的存在,更没有留意到自己踩坏了她的信。
斯人甚可恶!
苏离阮只觉得胸口蓦然涌起一阵怨愤,正要开口朝男子吼去时。
一道从廊外传来的娇柔又陌生的声线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硬生生把刚要发火的话咽了回去。
“忘屿哥哥——你在哪——”
由远及近,音色充满了急切。
廊外面容焦急的女子是白诗妙,她自小就暗恋温忘屿,今天偶然在街上遇到了他,她趁机一路黏着他,嘴里喋喋不休。
白诗妙原本正陶醉在二人世界中,却不知为何在某一瞬间,温忘屿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忘屿哥哥——”
闻声,男人却微锁眉头,深邃的眼底黯淡了几许,这个黏人的白诗妙到底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他往后退了小半步,紧紧将自己掩藏在了墙后。
见男人闪躲的举动,身后的苏离阮似乎明白了什么。
哦…原来他是在躲人家小姑娘呢。还真是,难得那小姑娘一片深情了。
苏离阮饶有兴趣地扬了扬眉梢。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啧啧…
她微弯唇角,眸底的怒意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另有深意的明媚和算计。
既然你是在躲女人,那就送你去见她吧!
柔软的绸缎微晃,苏离阮抬起纤长的腿,干净利落地往男人的腰上踹了一脚。
“嗯…”
男人闷哼一声,只觉得身后猛然有股力气将自己往前撞,他一时没有站稳,措不及防地往廊外扑了出去。
贵沉色的长袍顺着他的动作被牵动起,厚重的衣摆往外晃荡,原本雍雅之态如今尽显狼狈。
听到墙角处传来的动静,在廊外的白诗妙转过头看去,一道高大的身影向自己倾倒而来。
“啊——”
白诗妙倏地惊得花颜失色,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被急遽倒来的人扑了个满怀。
“你…”她踉跄了几步,恼怒地往冲撞而来的男人看去。
刚想要破口大骂,可看清了温忘屿的脸后,眼底的怒意转瞬即逝,涌入明眸的是几许脉脉羞涩。
“忘屿哥哥…原来你在这…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抱歉。”温忘屿淡然地侧过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早已收起了刚才的窘糗,眉目间恢复了冷淡之色。
方才…自己是被踢了出来?
谁—干—的—?!
他缓缓回头望去,戾气黯然的目光直锁在了罪魁祸首——苏离阮身上。
温忘屿的眼底异常冰凉,似乎是起了杀意般瘆人。
他认真端详着这个踹了他一脚的女子。
少女亭立在原地,纤挺的身姿窈窕标致。
收到他冷冽的怒意,苏离阮只是明朗依旧,清澈透致的双眼悠然与他相对,没有丝毫怯色。
好一个恣睢无忌的女子!
温忘屿微眯了眯双眼,握紧了袖中的双拳,迟迟也未挪开视线。
“忘屿哥哥,你刚才去哪儿了?”白诗妙抬起水灵灵的大眼,好奇地望着他,“刚才一直找不到你,可把我急死了!”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委屈巴巴地说着,鼻尖红红的,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真是——好烦!
见状,温忘屿只好褪去了戾色,无奈地抽开了手,闷下声略有些不耐烦地安慰道,
“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就知道,忘屿哥哥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白诗妙原本含着泪水的双眼倏地闪起欣喜,激动得一蹦一跳的。
“对了,忘屿哥哥,你见着那位司枕先生了吗?”
“没有,司枕先生正忙。”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白诗妙的话,“只能等下次了。”
她牵起温忘屿的手,“那我们回珊杏园吧,忘屿哥哥!”
见女孩一脸兴奋,他冷淡地点了点头,闷“嗯”了一声,被迫无奈地跟着白诗妙离开了。
显然,在白诗妙的一顿死缠烂打之下,温忘屿已经没有闲工夫和苏离阮计较刚才被踹了一脚的事了,只能忍着怒离开。
他只是不明白,哪位陌生女子为何要踢自己一脚,自己明明未曾得罪过她。
每每想到她刚才那张明眸皓齿却又恣睢高傲的脸,他就一股心痒痒。
听到温忘屿的声音充满了不情愿,先是“推波助澜”后在一旁看戏的苏离阮觉得这两人很是有趣。
温忘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