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叔犹豫了下，没有再隐瞒。“方才咱们埋在宫里的暗桩来了。”
“何处的？”我更觉诧异，此时的宫中莫非有什么异动？
“鸾凤殿。”
鸾凤殿？能惊动李叔的，我以为只会是太后长寿宫那边，没成想还有皇后的鸾凤殿。我禁不住地浮想联翩，看李叔的眼神都有了探究的意味。
“这是公子的意思，临行前特意吩咐的。”李叔瞪了我一眼，成功将我探究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半是忧虑半是心焦道，“公子是我瞧着长大的。他杀伐果断，恩怨分明，断不是个择不清的人。但说到底年轻气盛、感情用事，心肠软了些，待女人上......似乎尤其如此。”
年轻气盛？感情用事？心肠软？
我听着李叔对公子的评价词，觉得面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要掉地上了。若是公子那样的还叫年轻气盛、感情用事、心肠软，那么这世上怕是都没有步步为营、寸寸谨慎的人了！至于心软，我虽不大确定，但也不敢认同。
“所以，李叔准备出手摆平鸾凤宫的事？阿萤可是听说，皇后自从半月前和皇上吵了一架落了胎，迄今都没有再见皇上一面。李叔您这是......？”我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瞧李叔的语气神情，怕不是公子要让他撮合帝后二人和好吧？
“你猜得没错。”李叔复又揉了揉太阳穴，正色道，“诚然你我都明白若有皇后助力必是事半功倍，但依公子的为人，怕是根本就没想过将来哪日利用皇后做些什么？！而且此番作为，指不定还会留下隐患。”
“所以，李叔你担心公子是为美色所惑，才做这亏本的买卖？”我失笑，诚然皇后确是京中一等一的美女，但毕竟是契丹的皇后啊！
“不，我是怕公子他英雄难过美人关。”李叔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要是这事的话，叔，你当真多虑了。公子哪有那闲功夫管这破事。依阿萤所见，公子如此作为，怕是想给萧太后添些堵分散其注意力，以便咱们更好行事罢了。”我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很是具有说服力，毕竟帝后不和上，萧太后可是出了好大的力的。皇后此番是将太后当真给惹恼了的！
“这事便罢。只是还有一事你倒是帮我分析下。”李叔说着，眉头蹙地更紧，揉捏穴位的手放了下来，正色道，“我今日早些时候无意间从沉香榭那边听说了件事。结蜃，就是你方才见的那人，他从前竟见过连姝，而且......不止一次。”
“叔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叔没有回答，反倒是自顾自地叙说起来。
“结蜃从前登过台。听他说，连姝曾是南京城卫家班戏院里的常客......阿萤，你大概不知，当日安排结蜃去处的人，其实不是我。”
“是......公子？”
李叔点了点头。
我却愣住了。
“公子这般安排究竟是要做什么？”我诧异、疑惑复不解，忽然有些明白李叔的担忧了。
结蜃是公子的替身，是确保公子安危的最后一道屏障，逼不得已时是要替公子赴死的。这一点公子不会不明白，他更应知道结蜃不能轻易启用，更遑论暴露了，便是结蜃的相貌，作为莫逆居而当家的我也是今日初见。可连姝......
李叔的话如犹在耳，我竟然发现李叔他或许是对的，公子当真年轻气盛、感情用事！
“也不知此番让公子南行的决定是对是错？”李叔扶额叹了口气。
“叔儿，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我亦忍不住问出声。下意识的我晓得公子的安排必有深意，但这个深意，似乎与我们的谋划毫无关联，至少我全看不出半点头绪，只隐约觉得怕是涉及连姝。
“罢了。”李叔摇头叹息，“若他二人当真有缘，咱们也拦不住，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门外，阴沉了半个月的天像是终于酝酿好了情绪，陆陆续续有雪花簌簌落下。
这场酝酿于小雪前，开始于大雪时的雪，一下便是整整九天，雪量之大创下了历史新高。昔日繁华热闹的上京城，在这场雪中慢慢消融，瓦端、墙头、地面，树丛、湖畔、花园......纷纷隐去身影，化成了白色幕布上的片片白芒。
上京城进入了冬眠，自大丞相寿宴后进入视野的韩府小院，似乎也因着这场雪被重新封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