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台的地方,顺口问道:“嫂子有什么想听的歌么?让牧哥唱给你听呀。”
“倒还真有一首。”程洛禹转了转眼睛,“《我还在唱歌》,麻烦帮我点上。”
苏虔浅划拉着歌单的手指一顿,随即苦笑道:“哇,嫂子,你这,‘杀人’还要‘诛心’呐!这首歌可是我最怕听的一首歌欸!”
程洛禹皱起眉头,顺势挽上秋牧覆的手臂,撒娇道:“那我不管,我就要听这首。好不好嘛,牧覆!”
“啊,好好好,点上吧。”秋牧覆最受不得程洛禹撒娇,赶忙眯起眼睛同意了,随即抱歉地望向苏虔浅。
“呃,这样吧,嫂子。今天呢,是我的生日,咱能不能把这首歌放到最后再唱?”苏虔浅绞尽脑汁想着解决办法,“而且你想啊,这么好的歌,怎么能不当大轴呢!”
程洛禹撅着嘴盯着苏虔浅看了半晌,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除开这一点闹剧,苏虔浅觉得她生命最后的一场生日会还是很开心的,秋牧覆再次在她面前唱起了《风景》,她也唱了那首《甘心替代你》,只不过一个深情望着程洛禹,一个深情望着歌词。
钟瑶也破天荒地唱了几首歌,被苏虔浅和秋牧覆合起伙来起哄,一个说“阿瑶你这嗓子不进军歌唱界真的可惜了”,另一个说“就是,要不我跟孟哥说一声,你肯定能比我火的”,然后苏虔浅的头上被轻轻敲了一下。
最后一首歌的前奏响起,苏虔浅坐到钟瑶身边,悄无声息地握住了他的手,在钟瑶惊讶又有些窃喜的目光中,缓缓说道:“知道我想干什么么?”
钟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抽出手,但苏虔浅的力气出奇的大,他试了半天愣是抽不出来,于是干脆放弃了挣扎,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总不可能是消除我的记忆。”
“不全是,你们关于我的记忆会在我消失之后自然消散。”苏虔浅笑了笑,“我在消除你对我的情感。”
钟瑶隐隐有些不安,信息的读取也出现了偏差,紧张地问道:“哪些情感?”
“当然是所有的。亲情、友情,”苏虔浅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愿意说,但还是缓缓说道:“还有爱情。”
钟瑶眼里的慌乱只持续了一瞬,随后便伸手反握住苏虔浅的手,眼神温柔,轻声笑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也有深爱的人,你看我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苏虔浅说着,转头望了一眼戴着墨镜站在台上的秋牧覆,“只是,我永远不会,也不能回应你对我的感情。”
“为什么不能?他都要结婚了,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试试?”钟瑶皱着眉头,然后就感觉到自己握着的苏虔浅的手仿佛正在一点点消失一般,他抬头望着苏虔浅,眼里满是不解。
“没错,我是要消失了。”苏虔浅似乎挺无所谓,嘴角依旧挂着熟悉的微笑。
“为什么非要消除呢?我的记忆里明明都不会有你了,怎么就不能将这感情留在我这里呢?”钟瑶有些不死心地问到。
“你是傻子么?我都不在了,你留着这份情感干什么?下酒么?”苏虔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你还会有属于自己的以后,还会遇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所以哪怕你会将我的存在全忘干净了,但是这份感情还是会让你的心为我留出一块。这样对那个人不公平。”
钟瑶想说些什么来挽留苏虔浅,但看着眼前人坚定的目光,他便知道,他劝不住。于是他强忍住泪水,半开玩笑道:“不听完最后一首歌再走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仿佛有人操控着他一般。但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苏虔浅明显愣了愣,随即望向站在舞台上的秋牧覆。
“你相信前世么?如果我告诉你,前世我确实和秋......我确实和秋秋在一起了,还领了证,办了演唱会,收到了全体歌迷的祝福,你会相信么?”苏虔浅似乎是在问问题,又似乎并不需要答案,“只是这条路实在太黑暗了,我找不到哪怕一点能够突破命运的可能,于是我回溯了世界,将他的记忆以这首歌为锁锁了起来,努力为这个世界争取了更多存活的时间,但还是想不到我和他的,哪怕一点好结局的可能。”
“你问我想不想听完这首歌,我想,很想很想。唱完这首歌,他便又能记起我了,我真的很想再一次看到他满眼是我时的温柔眼神,但是这些都没有意义了。”苏虔浅低下头,望着左手无名指的位置,那里本该有一枚小巧的戒指的,只是这个时间线上的她不会有,她轻叹一口气,“也许我应该知足吧,我和他相处了两世,一世用来相爱,一世用来告别。上一世如果是我们俩一起书写的浪漫诗篇的话,那么这一世,便当作我写给他的一封,永远都不会寄出,永远都不会有署名的匿名信吧。”
“那你,可曾有过遗憾?”钟瑶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苏虔浅愣了愣,用有些奇怪的眼神望向钟瑶,恍惚间,她好像在钟瑶身上看到了潇漓羽的影子,但她还是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秋牧覆那首歌快要唱完,久到她脑袋以下的部分都已经化为璀璨的光点飘散在空气中,她终于是说道:“有的,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好,我似乎都没有好好道过别,如果可以的话......”
话音未落,苏虔浅便消失在了原地,时间被暂停在了秋牧覆那首歌的最后一句处,潇漓羽缓慢从Oreo身上飞出,还原成了原来的样貌,走向苏虔浅的位置,世界意识也出现在她身后。
“她终究是没能听到最后一句。”世界意识有些遗憾地出声说到。
“没关系,我听到我想听到的了。”潇漓羽显然放松了许多,她伸出手从钟瑶身边的虚空中抽出了一缕金色的丝线,随即拿到世界意识跟前晃了晃,“看,她的一丝意识,我留下来了。”
“除了爱与恨,还有一种情感也很强烈,那便是遗憾。”潇漓羽将丝线仔细绑在了自己的手上,“它因爱或恨而生,不同的是,爱与恨终究能够放下,但遗憾不能,而我说的好结局,便是让她不留遗憾。”
秋牧覆不记得那天下午他干了什么,仿佛是跟往常一样的流程,问起身边的程洛禹,她也是摇摇头,“我们也就下午溜Oreo的时候出了一会儿门啊,甚至小区都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