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弦歌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裴如珩到底是右手有伤不能提笔的,他若是十里亭又要如何提笔写字呢?
且见裴如珩纹丝不动,权把门外那人的呼喊当作耳边风。那人见里头没有动静,以为他要找的十里亭故意避而不见,又再嚷道,“你若在躲在里头,大爷我就当你怕我把‘京城第一作者’的名号抢回去!”
这下顾弦歌终于知道了来着何人,这便是那曾经的第一作者——清秋子因被打败而心有不忿,所以上门来找十里亭晦气了。
此时,从厨下出来的子寻,正端着一套茶碗走来。他眉目平静地放下了茶碗,并未裴如珩慢慢地续茶。毕了,才转身往宅门去了。
这天大的八卦,自然激起了顾弦歌的好奇心,她小碎步跟上,然后躲在影壁后面探头偷看。
随着宅门的开启,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眉目英气凛然的男子。他已等了多时,神情极不耐烦,此刻见终于有人开门出来,便冷哼一声,“终于肯露脸了么?”
他也许没想到他心中十里亭的模样竟长得这般温雅,不屑的眉目竟掠过一丝惊怔,心中不住呐喊:世间居然有如此雌雄难辨的妙人?
子寻低眉朝清秋子揖了揖,平静地问,“不知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
这句话马上把清秋子从惊怔中拉了回来,对啊,他这会儿来可不是为了一睹十里亭的庐山真面目,而是为了让对方收回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不耐烦的眉目瞬间变成愤怒与鄙夷,“我这便把话与你说清楚!我乃沐朝日之光鲜,感明月之羽化而生的绝人!”
靠!这莫不是个中二病?!顾弦歌听及此处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只听他继续道,“像我此等聪慧绝才之……喂!你等……”
他话还没说完,子寻已经默默要关门退回屋中。可那清秋子认准了子寻便是十里亭,哪肯让他就这回去,便马上扑上去,又动手又使脚地硬生生掰着门,不让子寻把门带上。
清秋子便使劲边骂道,“十里亭你这没礼貌的东西,本大爷话还没说完……”
“请不要说我家少郎君的损话。”子寻语气冷冷,清秀的面孔马上黑了一半,谁曾想过那平日满面柔笑的温雅之人,转眼间能变相成一像随时能索命的恶鬼。
裴如珩和顾弟弟从来都是子寻的逆鳞。
清秋子被子寻恐怖的神情吓得浑身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子寻敛了神色,礼貌问道,“请问公子今日来访,有何指教?”
清秋子干咳几声,为了自己鼓气,抬眸已是一双无比认真的眼睛,“无须多久,本大爷定会亲手抢回‘京城第一’的名号,十里亭你给我等着!!”
清秋子用手指狠狠地指着子寻,但子寻并不生气,继续礼貌道,“我家少郎君说了,当你夺回这个名号时,他才愿与你见上一面,但只怕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清秋子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原来眼前此人竟非十里亭?细看他这身打扮,却实如普通书童一般,确实不像是十里亭。
他只觉自己今日被人当成猴儿一般戏耍了一番。本要来挫一挫对方的威风,而不想反被对方相讥!
想到这里,清秋子恨得差点没咬碎一口白牙。
“若公子别无他事,便请回。”子寻也不顾对方还是否真没事,二话不多说便把门带上,还差点撞了清秋子一鼻子的灰。
就算隔着一道宅门,顾弦歌也能清楚听到门外清秋子那愤懑跺脚之声。
“所以二表兄你果真是十里亭?”顾弦歌尽可能张着一双写满‘膜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崇拜地看向他。
裴如珩只顾自个儿吃茶,眼尾也不看一下她。
子寻只好干笑着打圆场,“少郎君的确正是十里亭,只可惜右手有伤不能亲手落笔。所幸少郎君不嫌弃子寻见少识短,文字不工,还耐心教我认字,子寻这才略略担得起这代笔一职。”
顾弦歌顿时眉笑颜开地接过子寻手中的茶壶,亲自为裴如珩续茶。她满腹的奉承之词正要喷吐而出,可惜还没说出半个音节,便已被裴如珩冷冷地打了回去,“自己写,别烦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茶也不喝就起身回房了。顾弦歌忿忿地在他背后做了一个鬼脸,你就算有一万个不愿,她也有法子让你肯首!
当晚,顾弦歌便贼兮兮地让顾弟弟在与子寻玩耍时,有意无意地帮忙打听二表兄的喜好。顾弟弟觉得不过是举手之劳,便爽快答应了。
几乎同一时间,裴如珩也吩咐子寻说,若少瑾问起他的喜好,只管如实回答便好。子寻无奈一笑,并都一一应了。
不过一日,顾弟弟果然向子寻打听起了裴如珩的喜好,子寻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家公子的睿智。虽然顾弦歌吩咐顾弟弟一定要旁敲侧击地问,免得让对方生意,但道高一丈魔高一尺,裴如珩早已看穿了她这点心思。
况且顾弟弟的智商硬伤,左想右想也没想到怎么去旁敲侧击,且念及子寻不是外人,当下便直截了当地问了。
子寻一五一十地告之,少郎君喜欢吃林檎,喜欢喝龙井,甚厌甜食和出外等等。顾弟弟掰着手指牢牢记住后,便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顾弦歌。
自那起,顾弦歌隔三差五地拨动一点不动产交给末香去外面买一些既新鲜又大个的林檎回来,再托顾弟弟交给子寻,称曰:京城干燥,林檎生津止渴,她这个做妹妹的便替爹妈送二表兄一些。
不能每一次都送林檎,过了段时间便改为送龙井,理由也和之前差不多,曰:爹爹近日托人寻了一些上好的龙井过来,妹妹自个儿喝不完,便也给二表兄送些。
虽然顾弦歌觉得自己亲自出面送的话,能更显诚意,但这会显得目的性太强,容易被对方直接打送回来。
所以只好再次委屈顾弟弟做一下跑腿。
十几天下来,顾弦歌每次送的东西和理由竟不曾重复,这点就连裴如珩都不禁有些佩服她每次都能送出不同的花样。
只是她本人不知道,每次子寻提着东西才刚踏进裴如珩的房间,对方眼眸也不抬下,便道,“最近身体不适,不宜吃这些,你且送回去吧。”
简单一句话,既不点明自己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