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想到,顾弦歌不但丝毫不怕,但笑嘻嘻道,“好姐姐你定会替我守密的!爹爹又怎会知道?”
丁芷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那万一姨丈知晓了呢?!万一。”
她只觉纸包不住火,哪怕她不说,也难说不会有露馅的一天,这种“忤逆”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只怕一想,就先把自己吓坏了!
顾弦歌笑颜不改,“爹爹若是知道了,他不认我这女儿也好,就算让我离了这家也罢,我也绝不会丢了这些底本!”
难得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她若是浪费了,又如何对得起上天的眷顾和自己?!
丁芷汐丝毫没想到她会放这样的狠话,便像遇了晴天霹雳一般,完完全全被惊得连嘴都合不上。
良久才轻声道,“你……你当真不怕么?”
“怕?弦歌觉得这世间没有比后悔更可怕之事。”
话虽如此,但毕竟这个家让顾弦歌尝到了从前没有过的家庭温暖,她不想伤害顾爹和柳氏,更也不想放弃写底本,所以她决不能让此事败露!
丁芷汐只觉顾弦歌此刻的身影有些刺眼,她不知这位妹妹为何变得如此大胆,而她的身上散发着的,是自己没有的自信与坚定。
看着这让羡慕和向往的光彩人儿,她不禁渐渐陷入了沉思。
……
香炉里的木炭渐渐烧成烬,一旁的女使连忙往里头添料,炉中的烟气再次萦聚如云。
大柳氏平日也常来顾宅拜访,恰巧今日丁芷汐也想来寻顾弦歌顽,两母女便一同来了。
两个柳氏皆坐在堂上,正尝着新鲜瓜果。
大柳氏见自己妹妹面圆肤润,一件藕色长褙子簇新夺目,满脸福厚贵气之态,平日顾尚君定然待她极好。
反观与她截然不同的自己,不禁悲从中生,遂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当初就不该不听父亲母亲的金玉良言,下嫁给这么个只会写些酸诗的东西。”
柳氏听出姐姐在为往事懊悔,马上宽慰道,“姐姐断别怨自己,要怨便怨那天有不测之风云,谁料到那丁家老爷会突然暴毙,那万贯家财便让姐夫的几个兄长使些歪门左道的手段给横夺了去。否则,你们也……”
说到此处,柳氏便打住了嘴。
大柳氏冷哼一声,“我不怨自己也不怨天,怨就怨那不长进的东西!本来那万贯家财你姐夫也并非毫无所得,不过是得少了些,他若是肯听我劝,拿些钱去做些小生意,哪怕他日咱们不能大富大贵,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箪瓢屡空。但他成天打着考科举的名号,这又不愿那又不做的,就连我的嫁妆也被他败得七八了。”说到后来,悲戚更浓,已悬泪欲滴。
“这也罢了,只是苦了我那两个女孩。尤其是芷汐,眼看她已到婚配的年纪,可我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与她,这叫我如何是好?”
“姐姐就别操心嫁妆一事了,这不还有我?先别说你我姐妹一场,我自然要帮你的,况且芷汐也是我看着大的,我断不会让她嫁得委屈。”
大柳氏闻言,感动异常,她紧紧地握住柳氏的手,“我有你这么一个妹妹,真是我大大的福气!”
柳氏莞尔,“那姐姐可有瞧中哪户人家?”
大柳氏摇头道,“我不求芷汐能攀枝变凤,只愿她能与个平常人家老老实实过日子就好。哪怕芷汐不喜欢,只要那人能够真心待她便好,以后她就会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唉,她有我这般命苦的妈就够了,我绝不能让她步我后尘!”
“姐姐尽管放心,妹妹等会儿便给媒人放信去,让她们一寻到合适之人,便马上知会你。”
大柳氏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我只望这孩儿能早日嫁个好郎儿……”
(和离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