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到了张轸写的信以后,谢芷晴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放张轸离开。但她并没有直接放张轸离去,而是先把张轸绑在了椅子上,然后设置了一个延时装置,让张轸必须过一段时间后才能离开此处。谢芷晴在绳结下面,放了几根燃着的蜡烛,这样大概一个时辰以后,蜡烛会烧开绳结,到那时张轸自己就能挣脱开绳索了。
搞定完这些以后,谢芷晴飞快地离开了小院,然后又在苏州城里绕了好几圈,防止有人跟踪。在大约黄昏的时候,她才重新装扮成了一个普通的江湖客,走进了一家江湖人聚集的客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刚坐定,她的房门就被推开,走进了两个装扮成街头短工的汉子。只见他们略显焦躁地向谢芷晴拱手作礼,然后急声道:“堂主,我们不小心跟丢了那个姓张的小子。他挣脱完绳索,从屋里走出来后,直接就找了辆马车,去了山塘那一片的青楼。我们一直跟着他走进了一家叫醉玲珑的青楼,但是里面人多嘈杂,又有各种老鸨花妓挤上来跟我们搭话,于是我们就把他跟丢了。堂主你说,这姓张的小子会不会有些门道?”
谢芷晴听罢,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觉得张轸这种富家子弟,遭受惊吓以后,去青楼寻求安抚,再正常不过了。而青楼那种地方,确实也不是自己这些手下擅长跟梢的地方。现在的她,更关心如何向上头汇报自己今天的意外收获,然后接收下一步的指示。
于是她安抚道:“不用担心,你们只要去盯紧张府就行。只要他们没有出现试图报官或者求助他人的迹象,就说明一切都还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两个汉子领命离开,而谢芷晴也摊开了纸,写起了一封信。
与此同时,在苏州城的另一端,张轸一边气喘吁吁地坐在馆驿里的椅子上休息,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刚才的惊险逃生。他挣脱了绳索,走出那处院落以后,立刻就向巷子里一个走街卖馒头的老人家,打听了一下他此时到底处于苏州城的什么方位。
在得到回答以后,他立刻就直奔附近的一家车马行,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家车马行里面有飞龙司的暗桩。张轸明白,铁刀会肯定会派人盯梢自己的,防止自己去报官,所以他需要暗桩来帮自己摆脱这些尾巴。
在和暗桩对上了暗号以后,张轸亮出了自己的飞龙司玄铁令,要对方给自己安排一条甩掉跟踪的逃跑路线。于是那位飞龙司的暗桩亲自驾了辆马车,送张轸到了山塘街的青楼区域,并指点他进入醉玲珑,然后从一处鲜有人知的偏门走出去,再走进附近一家很不显眼的茶舍,观察周围。如果张轸在茶舍里,半个时辰都看不到可疑人员出现在附近,那他就可以确定,已经摆脱了跟踪。
张轸依计而行,进入到了暗桩所说的茶舍。他发现果然如暗桩所说,那茶舍周围冷清无比,半天也不见一个行人。一旦有可疑人员出现在附近,很容易观察得到。半个时辰过后,张轸一共就看到过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口走过,于是稍微放心了,踏上了回馆驿的路。
虽然心知多半已经成功甩掉了跟踪的人,但张轸还是担心横生枝节,便一路小跑回了馆驿,以求用最快的速度逃离险地。
喘上了几口气以后,张轸尽可能冷静地整理了一下大脑中纷繁杂乱的想法,思考了一下今天的经历。正当他在绞尽脑汁地猜想,谢芷晴在铁刀会里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时候,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张轸说了声“请进”后,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手上拿着一张烫金字的请帖。老人是张轸老师张道济的一位家人仆从,名叫李忠,张轸一直叫他李叔。一个月前,张道济看张轸马上要去江南赴任,却是孤身一人,身边没一个照应的家人,就让李叔跟着张轸一起去江南了。
张轸从十岁开始拜师学艺,就一直没少受李叔的照顾,有时候嘴巴馋了想吃夜宵,都是李叔帮忙给他做的。所以虽然名义上李叔是自己的家人仆从,但张轸却是一直把他当做自己在这个世上少有的亲人。
李叔把请柬交给了张轸后,稍作了解释,说这是苏州知府赵奂赵大人送来的,邀请张轸今晚前往他的府上一聚。张轸听后,立刻神色一正,仔细阅读起了请柬。
张轸知道,虽然这位赵知府的过往经历表面看起来,不过是一位普通江南士子的寻常仕途轨迹,但他其实是永泰帝的秘密心腹,专为永泰帝暗中监察江南百官的动向。永泰帝让张轸去金陵以前,先来苏州一趟,就是为了让他和赵奂一起好好商议一下具体的布局。所以这封请柬,也定然不会是普通的宴请。
赵奂在请柬里说,自己久仰张轸的大名,前几天的接风宴上,碍于苏州府的大小官吏都在场,很多话题没有聊尽兴。今晚自己会在在自家内厅里,摆下宴席,希望到时候能和张轸好好结识、畅聊一下。张轸看罢,立刻就明白了,赵奂这是要找自己商议秘密事务,想必自己此行江南的真实身份,这位赵大人也已经了解到位了。于是张轸先抛开了脑海中各种困扰自己的问题,开始沐浴更衣,为晚上赵知府的宴请准备了起来。
约莫戌时的时候,张轸坐马车抵达了赵奂的府邸。经仆人引路,弯弯绕绕了好几圈后,张轸才走进了赵府的内厅。厅堂的上首和两侧各摆放了一张案几,其中上首的和左侧的都已经有人坐在了案后,正在闲聊。
上首坐着一位朗目英眉,形貌不凡的四旬男子,正是张轸前几天刚来苏州,在接风宴上认识的知府赵奂。左侧案几后面是一位三旬左右的络腮胡大汉,脸色微红,身材魁梧。张轸瞧着有些脸熟,却又记不清他的具体名字和身份。
赵奂一看到张轸走进了厅堂,就立刻起身相迎,温文尔雅地笑道:“文远啊,终于盼到你来了,快请入座。你都来苏州好几天了,我却没怎么见到过你。你这位圣上亲派来江南宣扬文教的钦差,可真是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呀。”
张轸赶紧拱手,连称惭愧,说自己初入仕途,还是一个愣头青,很多礼节都不周到,希望赵大人海涵。说罢,他带着一丝迟疑的目光,看向了左边案几后坐着的红脸大汉,因为张轸预想中的今晚,只会有他和赵奂二人一起商谈要事,不曾预料到第三人的出现。
赵奂看出了他的迟疑,赶紧介绍道:“这位是苏州府的录事参军张融,也跟随我多年了,不是外人,几日前的接风宴他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