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徊行及冠礼那年,瞿听年及笄,晏徊说好要回来给她过生日,结果等了一天没看到人。
晏徊紧赶慢赶回来便看到蹲在门口生闷气的瞿听年,他拎着一小袋子糕点,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谁惹小师妹生气了?”
瞿听年咬着糕点,好像在咬他本人,咬牙切齿地说:“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晏徊一顿,收回了想帮她擦脸的手,握住了自己长剑的剑柄,摩挲一下,斟酌道:“你十五岁生日的一天纪念日?”
“真有你的。”瞿听年被逗笑了,其实她本来也不是很生气,晏徊一向是个守时的人,这次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晏徊从怀里拿出个盒子来,瞿听年打开,里面装着一支白瓷瓶。瓶身通透,无任何杂质,莹润得如月光倾泻。
“生辰礼物。”晏徊说。
瞿听年惊叹道:“真是太巧了。”
她也掏出个瓶子来,不过外表是天道府最普通的瓶子,递给晏徊,“看,我根据锁灵符做出来的锁灵瓶,可惜材料太少只做出来这么一个,只要你把妖魔鬼怪装进去保管没有一个能跑掉。”
晏徊接过,修长的手指抚过刻着斑驳符文的瓶身,他眼窝有些深,长睫垂下,遮盖了眼底情绪。
“你符术修行得很厉害。”他夸赞到。
“那是,师父都说我是不世出的天才。”
晏徊把锁灵瓶递给她,瞿听年却没有收,她拍了拍晏徊的肩膀,道:“送给你了。”
“我不需要回礼。”晏徊说。
“这不是生辰礼物。”瞿听年认真地看着他,“是嫁妆。”
是什么玩意儿?
晏徊怀疑自己聋了。
瞿听年皱眉:“还是说你明年不打算娶我?”
“不是,我……”向来从容不迫的晏徊脸上出现了少见的茫然和慌乱,他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就突然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喜欢我吗?”瞿听年咄咄逼人。
晏徊没有回答,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没见过父母,所以不懂亲情,不通世故。
他入天道府以后,天道府便他的家,他从不行差踏错,终于长成了楷模一样的天道府弟子。
他的小师妹,他的年年,他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天道府最年轻却最厉害的符术师,是他少年时期一弯清浅月色,如今的掌上明珠,不敢碰,又舍不得放下。
晏徊抬手碰了碰她的脸,如今她的五官长开了,是世人惊艳的昳丽颜色。
他拥她入怀,一向清越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听见他在她的头顶说:“喜欢的。但我怕你离开,我怕我保护不了你,年年。”
刚刚还胆大包天的瞿听年被他一句“年年”叫得不好意思起来,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你放心,我就算死都要变成鬼缠着你。等我十六岁……”
睢玉昭示,她活不过十六岁。
晏徊用下巴蹭了蹭瞿听年的头顶,她乌发柔软,带着些许凉意。
“等你十六岁,我便来娶你。”
他俩在一起后不久,空蒙山人就看出了端倪,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让晏徊不要后悔。
明明他平时最宠爱最纵容的都是瞿听年,不要后悔这话却是对晏徊说的。
瞿听年倒是不知道空蒙山人说了什么,她照旧和符咒打交道,一纸惊雷符把漫山遍野的兔子吓死一片,还“失手”把傀儡符贴在了晏徊身上。
她控制晏徊端茶送水小半天,志得意满地跟晏徊说:“瞧见没,以后你要是敢得罪我,我就让你变成我的傀儡。”
她说这话的时候离晏徊很近,一手搂着晏徊的肩,一手捏着晏徊的腰坠把玩。因为只到晏徊的肩头,不得不半倚靠在他身上。
本该是个“木头人”的晏徊却忽然笑了,趁瞿听年惊讶地看他,在她的额头上快速地亲了一口,一个闪身出去了。
“再陪你玩下去,赶不上给大家上晚课了。”他的声音渐渐远了。
瞿听年一跺脚,他明明能动还千依百顺陪自己玩,这人怎么这样啊!
瞿听年想找人告状,也想知道傀儡符哪里出了问题,便去找她的师父空蒙山人,可一向在静室修炼的空蒙居然不见了。
瞿听年找了许久,马上就要跑到前山找晏徊询问的时候,在她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信。
是空蒙山人写给她的,信上只寥寥数语,和他平日的多话截然不同:爱徒听年,吾所求天命,近日顿悟,是以远游,勿念,望安。
她拿着信,坐在门口等晏徊。
天已经完全黑了晏徊才回来,见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是空蒙山人走了。
他走近,一手抄起瞿听年的膝弯,一手绕过她的后背,弯腰抱起她。
她比最开始重了不少,不再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我还能再见到师父吗?”过了一会儿,她问。
晏徊一路把她抱到高高的树上,牵着她的手坐下,回答:“会的。”
山河终相逢,故人踏月归。
那天晚上的星星和往常一样好看,只是瞿听年知道,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在今后空蒙山只剩下她和晏徊了。
瞿听年吻了吻晏徊的额角,青年的轮廓比五年前更清晰了,但始终未变的是脸上的温和笑意,瞿听年黏在他身上,嘀嘀咕咕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为什么呢?”晏徊问,“你幼年多病不怎么出门,十岁起便来了天道府,不曾见过世间繁华,如果遇到其他的青年才俊,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你经常出去除魔卫道,见惯了各色莺莺燕燕,为什么不喜欢她们呢?”瞿听年反问。
“因为旁人终究是旁人,和花鸟鱼虫,山川树木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你是我的年年。”
“也只有你是我的晏徊。”
这世上唯一的,独特的,只属于她的晏徊。
瞿听年十六岁生日刚过,瞿家就来接她回家了,临走时她舍不得晏徊,拉拉扯扯地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