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一天比一天浓,郁郁葱葱的树木从远处看变成了一团似乎被蒸气晕染的墨绿,还冒着水汽,
单调而刺耳的蝉鸣让人听了愈发的困倦,箬竹书院里的水塘里,鱼儿都懒得动弹,贪婪享受水下温凉的美好。
阿月耳朵已经听不见白先生的念诵,倒不是因为困倦,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如何会发困?只是因为不管是蝉鸣还是白先生的语调都实在乏味。
他盯着窗外的水塘,突然很羡慕那些鱼儿,无忧无虑,灵动自在。
已经和这些学子读书十余天,除了最先开始的新鲜劲儿,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支撑他了。每天的课业都是背啊读啊,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书籍看着都头大,更别说背诵,纵使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也不愿意将夏日浪费在这些乏味的东西上。
学子们性格千姿百态,他也懒得去一一了解,身边有白遇湖和老二就足矣。但是天生好色的他对王小姐十分感兴趣,但是王小姐对他的感觉呢,则是十分不友善,就像他早早听闻王小姐的美名一样,她也早早就听闻了孟公子的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好逸恶劳等等等,总之,在王小姐眼里,他孟恂月搞出多少花样都是个没出息的败家子。
前几天阿月在王小姐面前出丑了,他的形象一落千丈。那天是这样的,他让喜九趴在一颗海棠树上,王徽尧每天都经过此树,他则执笛静候,待王小姐出现了,喜九便摇树撒海棠花,他在花雨中吹笛出现,惊艳王美人。
那天,王小姐来了,花雨也撒了,他也吹笛了,自认为吹的还不错,谁知笛声却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王小姐的肩头,一只形貌恐怖的小虫在花瓣下爬出来,它对着王小姐摇摇触须,似乎在为惊扰了清梦而焦躁,王小姐在与这虫子对视的一瞬间,惊恐的尖叫声从嗓子里冒出来,吓了阿月一跳。
他急忙奔过去查看美人是否安好,然而很不好,王小姐吓得脸色惨白,花容失色,把浑身的花瓣抖了,身边的女侍赶紧检查她的衣裳上是否还有遗漏的的小生物,一瞬间方寸大乱。阿月想安慰一下,没想到王小姐和女侍赶紧离他远远的。
喜九从树上跳下,他挠着头一脸愧疚,“公子,我不知道有虫子啊。”
“嘘!闭嘴。”阿月吓得手舞足蹈。
“好你个孟旭月。”王徽尧瞬间醒悟,“你是不是作死?”
“不是,王小姐你听我说,那个虫子它也很可爱对不对?你不要怕它,它呀是向你问好呢。”阿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呸,你当我三岁顽童?”王小姐转身就走,并回头啐了一口,“你以后别近我身!”
这次求偶失败,阿月归罪于地点不妥当。当他再次回到书舍的时候,王小姐已经把自己的书案挪到别的地方去了,好多学子看到他后偷乐,孟恂明悄悄对他说,“大哥,我听说,你被王小姐辱骂了。”
阿月立刻暴躁,“谁说的!才没有这回事,我和王小姐相处的很愉快,对不对啊?”
他竟然厚颜无耻的求证王徽尧,人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孟恂明看不下去,拉着阿月来到角落,认真道,“大哥,王小姐对你毫无感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依我看你还是放手为妙。”
“你做梦呢,你大哥我怎么可能会跟美人过不去?”阿月敲了一下他的头。
“这对你和王小姐的风评都不好,我怕爹爹知道了,少不了又得训斥大哥。”
“我几时怕过他?”阿月虽然微微害怕,但是依旧嘴硬,“哎我说,你怎么对王小姐的事那么上心?难不成你有非分之想?”
“·····大哥你少开我玩笑了。”孟恂明突然语塞,一转头走了。
一想到这里,阿月心里突然升起一团疑云,老二有问题!一般他从来不理会自己的风花雪月之事,而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也让人冒火,这次怎么一反常态?
他偷偷盯着孟恂明,那孩子在身板挺直的听白先生念诵,看起来很正常,只是眼光会不时落在前方的王徽尧身上,每次都是偷偷的,迅速的一眼,像做贼一样。王小姐每一次撩头发,托腮,这样的小动作他都痴痴望着,跟个情种似的,但是她一回头,他就立刻收回目光,强装淡定。
果然,老二暗恋王小姐!绝对错不了,他和老二从小一起长大,最清楚他在想啥。
阿月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怒气,不是因为兄弟俩喜欢上同一个女子,而是因为老二这样藏着掖着的态度,他打算干什么,暗地里和他争女神吗?
下了学,孟恂明目送王徽尧离开,而人家王小姐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他摇摇头,回首一看阿月正在盯着他,他一下子慌了神,“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阿月走到他身边,但是并不打算揭穿他,“我说老二,你能有点儿出息吗?”说完拍了一下老二的头,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孟恂明愣在那里,心如乱麻。
阿月不是一个较真儿的人,既然兄弟俩都爱慕一个女子,那就各凭本事吧,不管明的暗的,谁追到了就算谁的,这么一想也豁达了。
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一个是老白另一个似乎是在漪月宫读书的贵公子,阿月摇着扇子走到他们身边,只听见两人谈笑甚欢。
白遇湖看到阿月,给他介绍身边的贵公子,“阿月,这位是荆州泊水宫的南小公子,子棠。”
南子棠明朗一笑,对阿月行揖礼,“久闻孟公子大名,尽得一见,幸会至极。”
阿月回礼,亦笑道,“久仰久仰,不知南公子在漪月宫这几日可称心?”
“贵府有心了,子棠很是动容,犹如在家一般。”
南子棠声线沉稳,眼光明朗,一副坦率君子相貌,阿月很是喜欢,不仅因为如此,更是因为姐姐孟恂玉嫁给了子棠的大哥,俩人还沾点儿亲,孟恂玉给娘家写信时经常提到自己这个小叔子,年龄与阿月相仿,聪颖好学,为人沉稳,比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弟弟强多了。
阿月挠挠头,对南子棠挤挤眼,“南兄,不知你可领教过我扬州女子的风情,改日带你去见识一下,绝对有对你口味儿的。”
“打住,南公子是君子,你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