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地起身,抬指揉了揉太阳穴,没承想碰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转身向外走去时,腿又磕到了床脚处。
眉眼间掠过一丝恼意,耷拉着眼皮,轻轻地叹了口气。
人啊,只要稍有点消极情绪,做起事来,就是处处不顺心。
算了,还是去“Moksha”找姚烨他们。
再这样一个人待着,迟早出事。
————
Moksha,是森和园在娱乐区开设的酒馆,取自梵文,代表心灵的自由与解脱。
还是顾鸢时起的名。
当时她是看中了这个词在佛教中的含义——涅槃。
酒精能麻痹人,也算实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
她拿“Moksha”当做酒馆的名儿,也算是对想借酒消愁的人的一种祝福。
进入酒馆的那一刻,就当释放内心,放下过去。
归顾鲤刚走到一楼,就见牛茵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有说有笑地朝他走来。
他目不斜视地直奔门口。
倒是牛茵,眼巴巴地又往跟前凑:“归少~还真是巧,你是准备出去吗?”
出于礼貌,归顾鲤难得应了一声儿。
可把牛茵高兴坏了,笑得花枝乱颤:“我正好也闲了,不如归少带我一起去吧。”
蹬鼻子上脸这一套,归顾鲤最是讨厌。
更别说他今儿本就烦得慌。
牛茵无疑是直直地撞向枪口。
他嗤笑出声:“现实点,别整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牛茵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的那次教训没够,这次还触人家的霉头。
还真是自找苦吃。
归顾鲤说着话,脚步愣是一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牛茵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气不过地原地跺脚。
旁边几个女生都是人精,见牛茵受了气,怕波及到自己,半天没敢吱声。
————
酒馆的墙壁是复古的墨绿色,挂着彩色星球的玻璃灯饰,灯光偏暗,还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慵懒的氛围感直接拉满。
归顾鲤一进去就看到了姚烨在那儿比划着什么,人群中格外显眼。
归顾鲤眉尾轻扬,在酒馆氛围的影响下,烦闷的情绪都稍微缓解了点儿。
走过去,用手指轻叩几下桌面。
姚烨本来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见有人十分没眼色地敲桌子,抬起头就准备骂。
结果一看是归顾鲤,语气直接拐了个弯,异常友好:“归少,你怎么来了?”
归顾鲤用手碰了碰桌上的香薰,姿态懒散:“闷得慌。”
姚烨一听,乐了:“那正好,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要不你也来试试?”
归顾鲤朝吧台的调酒师招招手,拒绝了:“不用,你们玩,我就喝几杯。”
姚烨看他兴致不高,也就再没强求。
“点个什么?”调酒师身材高大,脖子上还纹着个图案,看上去野性十足。
归顾鲤看了眼酒水单,指了指最下面的那个。
舒城跟着看过去。
lrish Mist——爱尔兰之雾。
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人。
归顾鲤注意到他的打量,哑声开口:“怎么?做不出来?”
舒城笑了出来:“不用激我,我只是在想你成年没。未成年禁止饮酒,而且你点的那酒挺烈,怕你受不住。”
归顾鲤看了眼酒架,扬扬下巴:“大可不必,你只管做。”
舒城转身:“行。”
舒城把调好的酒端上来的时候,归顾鲤没忍住发出一声低笑,神色有些痞:“大一,已成年。”
舒城擦着摇酒壶,看了眼归顾鲤:“哦。”
后者将酒杯推向他:“所以别用咖啡冰激凌糊弄我。”
舒城头都没抬,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糊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归顾鲤挑挑眉,没答话。
但还是很诚实地抬起酒杯全干了。
结果喝完没一会儿,就觉着自己软了。
像是在雾里飘着,浑身没劲儿。
舒城戏谑地笑了:“看来酒量也不怎么好嘛。”
归顾鲤没理会他的揶揄,晃晃头,有些不稳地往外走去。
“欸?归少不喝啦?”
姚烨见归顾鲤没坐一会儿就要走,探出头问了问。
归顾鲤没回头,只是给他摇了摇手。
姚烨秒懂,继续玩游戏。
————
顾鸢时撑着伞站在森和园门口的时候,崩溃得要死。
一个小时前,她爸突然打电话,说不小心把个重要文件落在了书房,让她赶快帮忙送过来。
还说又出炉了新甜品。
顾鸢时想着她好歹也算是顾文蔚的贴心小棉袄,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让周叔送她过来。
不过她看到偌大的森和园主楼时,她后悔了。
从主楼走到休闲区的甜品店,又得好长时间。
深呼吸一口,把文件递给管家后,自己就直奔甜品店。
那个管家跟她也算是熟人。
之前在她家做过几年的管家,之后有事才辞职回乡。
所以她还挺信得过他。
归顾鲤喝的特调酒后劲贼大,他现在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情绪也不大对。
眼尾有些红,像是哭过。
淅淅沥沥的小雨虽不至于把人淋成落汤鸡,但不一会,归顾鲤的身上还是湿了。
酒精作祟,他现在无心顾忌其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和顾鸢时十三年没见,一见面她还不理他,整天欺负他,甚至说又要和他好聚好散。
归顾鲤越想越委屈,眼睛都漫上了一层水雾。
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