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些年,最早也得等到她与荀殷先后下山,她被卷入朝局乱流之后。
卷入朝局。
谢如晦轻啧一声,荀殷出现得突然,她一时竟把这事儿忘了。
她上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都没能躲过司马珂,反而在纷乱时局里越陷越深,荀殷实在是居功至伟。当时没能找荀殷讨回来,如今重来一回有了先机,玩不过老的,她总不能还玩不过小的。
虽说按常理来讲,上一世的仇怨怎么算也轮不上现今尚且年少什么都没做过的荀殷来还。
且谢如晦很清楚,任凭性情行事会给自己找麻烦。留着荀殷,利用荀殷,将矛头对准司马珂才是更为明智的抉择。她先前按捺住灭口的心思,也是出于这一层关系。
只是……
谢如晦走至床榻边,将软枕下的短刀取出,确认了一下刀刃是否有磨损。她一边检查,一边虚情假意地想着:做人实在是不该太有道德,不然就会让自身陷入两难。
比起道德,她还是觉得让自己顺心重要一点。不捅荀殷一刀,实在是解不了她上辈子被荀殷牵扯进朝堂争斗,几次险象环生性命垂危的那口恶气。
谢如晦细致地准备好所有必备的物品,还特地去王崇之藏酒的某处摸了一坛出来。随后带着所有东西,直接敲响了荀殷的房门。
荀殷一开门,就看到了谢如晦手里的短刀,衣物,白绢布,几个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坛酒。
他的目光在谢如晦手里头这些东西上停顿片刻,随后对谢如晦投以询问的目光。
谢如晦回以微笑。
“不请我进去坐坐?”
荀殷让出了位置请谢如晦进门。
谢如晦越过门槛,郑重地将所有物品都一样样摆在了桌案上。
“不知师姐所为何事?”
“你过来些。”
荀殷恍若无觉地朝着谢如晦靠近,待到谢如晦估摸着距离差不多,她背朝着荀殷开口道:“第一件事,提前同你说一声,你师姐我脑子真的没问题。”
她边说着,猛地转过身,挥起手中的短刀朝着荀殷劈去。
锋利的刀刃轻易地穿透了衣物,划破了肌肤,深入肌理,大片赤红晕染了薄薄几层布料。荀殷的面色不变,仿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只是冷静而直接地望着谢如晦,似乎是在静待她接下来的行动。
谢如晦放下手,血珠顺着刀锋滴落在地面。她将心头疑虑暂且按下,有条不紊地继续对着荀殷道:
“第二件事,你只需要知道这一刀是你应得的。这一刀过后,你我两清。”自此前尘旧怨,一笔勾销。
谢如晦拿起了干净的白绢布。这年头的绢布金贵,大多时候都在充当富贵人家用以书写的竹简的替代品,谢如晦来时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拿麻布替代。
“最后一件事,处理伤口需要的东西凡是能用的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来,还是,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