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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2 / 5)

:“掌柜,那毕竟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呢,您不怕被我卷跑了吗?要不,让我马姐跟我去。”

严凝含笑轻摇头,朱唇轻启:“三百两你都分毫不差给我带回来了,我还怕你拿走那百五十两,”说着扯过佳纾,食指戳着万更山肩膀,笑盈盈地说,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要去你自己去,休要打你马姐主意,她还得跟我上山摘枣去呢。”

红日西坠,夕阳霞光万道。厚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被夕烧染红。天空从青苍色渐渐转为鸭蛋一般的湖绿色,不多时,幽静的暮色暗暗地围拢来。

在山上,严凝摘酸枣的手指,累到僵直。直起身锤着酸疼的腰,不觉哑然,笑自己,当初在镇北关,做枣核炭生不如死。

如今自由了,这枣核炭远比当初,要做得多,苦也吃的更多。

却乐在其中。

人啊,为自己,吃苦也甜。若是伺候别人,横竖都无从释怀。做好的枣核炭,搁过去看一眼,冷气会沿着脊柱,直窜到头顶,如今看着颗颗晶莹,仿佛看到一粒粒银角子。

越看越喜欢。

眼前晃过各式各样喝茶的身影和姿态,贩夫走卒这样的壮劳力喝茶,喜欢粗瓷海碗的茶沫子,一气灌下去,驱乏解渴。

老人喝茶,用铁罐子装半罐大叶子,扔进个烤枣,守着炭炉,边煮边喝边续水。

寻常市民走累了,在茶摊要大壶茶,使碗坐着喝。

慢慢浮现出只有长衫罗绮的宁王爷,才煮一盏西山冷泉水,沏上明前茶细细品味。

怎么想起他来了,晦气,严凝使劲摇着头,想把那修长玉立的身影,从脑海中甩出去。

忽听得蚊子似的,细不可闻的哭声,严凝狐疑地望向佳纾,发觉佳纾也在驻足看她,四目相对,佳纾拍拍裙上的草茎,问:“方才不是姑娘在哭?”

“我有甚好哭?”严凝眼前闪过冬日里的自己被困在顺天府衙院中,被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泼醒,北上路那根冻成冰柱的麻绳,后厨里冻裂的手指流出的白的红的,一幕幕,一场场。

“现在正是我的好时候呢,我怎地会哭,”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我还当是你,心疼肚里娃娃没了爹,偷偷哭呢。”

“没爹有啥可哭的,”佳纾撇嘴,搓着手上酸枣粘液黏上的灰尘,“娘一样给他养大,况且,那么个病痨鬼的爹,有还不如没有。”

“啊?”严凝依稀记得佳纾,当初在她早逝的丈夫坟前哭得凄切,“你那时不是哭着说,和他很要好的吗?”

“那是他们要卖我,我没有办法,”佳纾抬头眺望晚霞,夕阳在她一双招子里点了猩红的火,“那时候家里硬要我嫁过去,我也没有办法,他们捆着我。”

佳纾摇头跺脚,丧恼地说:“哎呀,说这些干嘛,姑娘,我听着这女人哭了快半个时辰了,正好咱俩现在摘得累,过去瞧一眼,就当消闲了。”

两人藏身在半山的灌木丛后,忍着秋后的蚊子叮咬,见各式各样的人从同一间房里走出,手里拿着大到柜子,小到笊篱,各色物件,快步走向巷尾,四散而去。

“啧啧,姑娘快看,那在我们这儿,可是好房子呢,这家定然是富裕的,”佳纾轻声与严凝咬耳朵。

门口嘤嘤哭泣的是个中年女人,梳着百合髻,独簪了只百合玉簪为饰。

怀中抱着个婴孩,旁边扯着她衣服的,是个粉雕玉琢,脸蛋嘭嘭,大眼睛水汪汪的小姑娘,约莫十岁上下,母子三人都是浑身素白,“这家看着,像是新死了男人。”佳纾低声说。

每个拿着东西走出她家门的,小姑娘都要冲上去,拉扯着喊叫:“你凭什么拿走我们家的东西。”然后被这些大人,或推搡或闪躲,甚至干脆一脚踢开。

小姑娘落在地上滚了几滚,起身冲去扯着母亲的衣角,“娘,他拿走咱家东西了,娘。”

女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婴孩,埋头嘤嘤哭泣,细如蚊蝇。

“那这些搬东西的是?”严凝眼神一亮,“莫不是同族吃绝户的,见她家新近没了男人,要将她家里东西都拿走?”两个女子对视点头,一齐站起,径直截住巷口两个抬桌子的男人。

那桌子是上好的紫檀木的,沉重精致,两个人抬,摇摇晃晃,半晌走不出几步,被严凝和佳纾一截,更是乱了脚步,砸在自己脚上,“哎呦,你们什么人,干甚挡路?”

“这桌子,不是你家的吧?”严凝斜睨着男人们,轻轻踢蹬着桌子腿,撞在男人腿上,疼得男人不停后退,又踩到后面拿东西的人,被挡路的众人开始骂骂咧咧。

“拿的谁的干你们啥事,破烂娘们管真宽。”男人撂下桌子,指着严凝,骂骂咧咧,冲上来,作势要打。

眼见巴掌就要落在严凝脸上。

佳纾瞪圆眼睛,亮了亮手中采枣的小镰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男人伸到一半的手,‘搜’地缩了回去,紧紧抱在怀里,徒剩一张硬嘴,“砍人犯法啊,我告诉你。”

“东西不是你的,你不告自取便是偷,”严凝上前一步,逼问,“偷人家的东西,犯不犯法?”

圆头圆脑的小姑娘,从人群中挤出来,扑到严凝怀里,“姨姨,他们坏人,不知打哪里冲进来,就搬我们家的好东西。”

“你小孩子一个,胡说的口气倒不小,这是你家的?这是我们大家的。”男人转身朝身后喊去,“大家说,对不对?”

“对,”手里拿着各色物件的人接连不断地接话茬说。

男人满意地笑着回过头,低头俯视小姑娘,“你爹姓顾,是我顾家大家族的人,你家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爹挣来的。都是你爹的,也都是我顾家的。”

“你娘又不姓顾,你家姓顾的人没了,我们当然要收回我姓顾的东西。”

“可我姓顾啊,我们家还有姓顾的人活着呢,”小姑娘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地质问,“还不快把你们,从我家里搬走的东西,原样放回去。”

人群听了小姑娘的话,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哂笑和嘲笑响成一片,小姑娘含泪的双眼,澄澈地映出狂笑强盗的各样丑态:“你,你是丫头,也能算人吗?哈哈哈哈。”

八年前,父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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