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从后窗翻进来便透过纱帘看见了她的睡颜,准备好的满腔质问的话语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他靠近了一点好看得更加清楚,或许是许久没有这样饮过酒了,或许只是月色过于美丽,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熟睡的人,恨不得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
“我从来不知道堂堂定王殿下竟然有夜探闺房的爱好。”清凌凌的声音将他从迷离中拉了回来,他看得过于入神竟然没有发觉人已经醒了过来。
“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陈哲话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汗颜接不下去。
“现在看完了,殿下可以回去了罢。”顾嫣把被子裹紧了一点,翻过身面朝里边。因着前些日子的经历,她时常梦魇睡得并不好,所以她的房里便没有丫鬟守夜,以免反而会惊扰到她。刚发觉房里有人时她很快便从惊吓醒过神来,暗暗摸索到枕边的匕首准备等来人动作时偷袭。没想到一阵夜风吹散了满屋浓烈的酒气,并且夹杂着一缕熟悉的冷香,她方才出言试探,没想还真的是他。这人最近是怎么回事,假装对自己倾心也没必要逼真到这个程度吧?得去跟哥哥商量商量让他手下留点情,再多来几回这样的惊吓,她直接可以去见阎王了。
陈哲见她不愿搭理自己,顾不得别的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的床边,强行将她整个人扳向自己,“你别生气,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见你了……”他说得确实不是假话,在宫中她一直避自己如蛇蝎,自己去皇祖母宫中请安时她也会避开自己,十次里最多只能见到她一两次。更不要提顾岐回来之后,侯府的护卫加强了许多,日后更找不到空子了。
“我有什么值得殿下见的?”顾嫣反问道,依稀可以透过薄被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谁又能相信做过两年夫妻的人,这样亲近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眼里的讽刺清清楚楚,陈哲连忙解释道,“不是为别的,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更遑论顾嫣了。
“我好得很,日后会更好的。”顾嫣推开了他的手,“殿下既然没事便请回吧,若是传出去,不仅影响我的名声,您的清白也难保。”
陈哲讪讪收回了手,“名声”“清白”她咬字咬得特别清晰,她这样平静的样子比直接打他耳光还要让他难受。“不管你信不信……”
“您到底有什么事情?”顾嫣直接打断了他,她看不了他情真意切的模样。
陈哲深吸了一口气,“你起来,我们好好谈谈?”他说服自己要耐心,镇北军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顾岐不可能在盛京停留太久。待他走了,侯府的防范必然不会如现在这般严密,只要她愿意听自己说,先缓和关系再提重新娶她的事情应该并不难。
“叩叩叩……”陈哲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顾嫣按到了床上,对方一脸慌张地将自己的被子覆在他身上,他正想提醒她夏日的薄被盖不住他这么大的人时看见了她的穿着猛地忘记了说话。朦胧的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墨色的褂子下银红的主腰上绣的并蒂莲,她手忙脚乱地用被子在自己身上比划时轻薄的衣料仿佛在月色下流动,直将她的身形勾得纤毫毕露。
他眸色一深,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随后他身边的被褥一沉,是顾嫣躺了下来。梦里的馨香充盈在鼻间,温软的娇躯就卧在咫尺,陈哲的身子渐渐僵硬起来。
门口“吱呀”一声,想是外面的人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进来查看,“姑娘?”
“嗯?什么事?”或许是为了让对方不起疑心,顾嫣的声音很低,还带着刚醒的鼻音,他肌肉绷紧,这滋味不比酷刑好上些许。这时候他才觉得懊恼,到底是为什么会半夜干出翻墙这出蠢事,定是那壶酒惹的事。浑然忘记了他是听见了顾嫣亲口说出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情意才会饮下那壶酒。
“姑娘,侯爷喝醉了回来,服侍的人近不了身,您是不是去看看?”采葵本不想来打扰姑娘安眠,可是前院的动静太大了。顾嫣还没回答,她吸了几下鼻子,果然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酒味,她疾步向床边走去,“好啊,姑娘,您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偷偷饮酒……”
“停!”顾嫣猛喝一声吓得他她将已经触到床帘的手又收了回去,她委屈道,“您睡不好也不能总靠饮酒啊,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
顾嫣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虽常借酒助眠,可今日确实是没有,但是也不好解释,她警告地瞪了一眼陈哲,和声对外说道,“你先去吩咐厨房煮一碗醒酒汤,我随后就到。”见采葵没有动静,她思索片刻接着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回来后便帮我准备明日出门的衣裳首饰,我想要戴那支翡翠步摇。去吧。”
采葵虽然担忧,却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殿下早些离开吧。”顾嫣起身后冷声说道。
“为何要帮我?让我被抓出去打死不是正好?”陈哲扯住了她的衣袖。
“谁敢打殿下,殿下今夜就是杀了我,也没有人敢动殿下一根手指头。”
“别瞎说,我怎么会杀了你。”陈哲莫名觉得不舒服手上用力将她扯进自己怀里,他这动作做多了倒是越发娴熟了,说起来也是可笑,他在和离之后抱她的次数竟然远远多过做夫妻的时候。
“殿下如何不会杀我……”顾嫣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住了口冷声说道,“殿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她没有挣扎,但是听到她的话的陈哲看见怀里的人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突然烦闷起来,“听我解释好不好……”他张了几次嘴最后都没有发出声音,他虽然动过恻隐之心但是他没有办法否认娶她的初心,没有办法否认他将她的真心弃若敝履,没有办法否认若非他的纵容苏家的人、母妃的人根本没有办法下手。
“我不想杀你……”
“那又如何?”
“让我补偿你。”他的语气终于不再踟躇。
顾嫣重重“哼”了一声之后猛地推开了他,平静地说道,“殿下您喝醉了。”她草草裹了一件外衫径直向外走去,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陈哲呆愣在原地,分明她不抗拒自己的拥抱,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呢?他正要仔细回想是那句话说错了就听见门外有人走了过来,大概是刚才的侍女去而复返,他连忙从后窗翻了出去。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