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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凌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而后才突然醒悟,或许只是结束而已。
因为没有人能这样毫无理由,仅凭着一味守护,就没有回报地一直一直送他人礼物的吧。而且她本人还说着对方是危险的,要拒绝掉,这样不领情的话。
所以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对自己这种完全排斥交际的人来说。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的来访,都会在她的沉默中无差别地结束。
那纸张间自己雀跃的欣喜,也就随着沉默编织的回应,一起结束掉了。
——生活也是这样的。
电话响了许久,她起身接。
“姑妈。”
“希希啊,快清明了你回去给你爸妈扫墓吗。”
“……不了吧,去一趟也挺远的。”
“这样啊,那我这两天在家给你爷爷奶奶烧点纸钱,也给你算一份吧,清明我准备去庙里再拜一拜。”
“好的姑妈。”
“希希啊,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
“姑姑不能帮你什么,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呀。”
“不用的,我当初来投靠你,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大的麻烦了。我没什么太需要的,自己赚的够生活了。”
“可是我听说你辞职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会尽快找到新的工作的。”
“唉。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的,但是你那会太消极了,都不怎么说话……想着你是心思重的孩子,就没办法多问,每次打电话给你都要考虑很久。可姑姑只是来关心你的呀,你不要多想。”
“嗯,我一直都知道的。”
“那你还有积蓄吗,你爸治病那几年你东奔西走,欠了不少钱吧。还有没有外债,姑姑给你补一些。”
“不用了,有申请过一些政策补贴,加上能卖的都卖了,还上了。”
“是姑姑不好……离你们那太远,也没什么本事,不能帮你们太多,只回去看过你们几次,以为你爸挺稳定的,谁知道……就没了……天灾人祸的,我最后都没见上你爸一面……”
“我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最艰难的时候都躲过了,却在最后关头突然走了。”凌希徐徐说着,“您别自责,他本来就不想活了天天难受,大吵大叫地咒自己,算是解脱了。”
“你爸他人就那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怨的,说得那些难听话我随便听一耳朵都受不了,你还伺候了他好几年,差点都毕不了业!研究生也耽误了没有上!我看是你解脱了!”
“都过去了。”
“好吧…唉,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也不过来找我。每次想去看你,你都说要上班。”
“的确是工作太忙了,但是我有看到你过来送的食物,想着哪天去看你回礼的。但是最近一个月真的很不顺利……抱歉。”
“这是什么话,你不顺利就该跟我说呀。姑姑让你来「琅吾」投奔我,不是让你自个过的,是想如果你有什么事好有个依靠,你一个人生活多难呢。”
“熬过去就好了真的姑妈。主要小曼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们家忙里忙外,我不想打扰您。反倒是我应该过去看顾一下的。但总觉得自己有点……晦气,怕扫了新娘子的兴。”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爸死了,话就让他带走吧!没有那么当爹的,老婆生孩子难产死了,就把诅咒孩子挂嘴上二十多年,活该老天爷收了他!”电话那头的中年女人突然气愤拔高的声音,又缓和下来,带着一些无奈,“希希啊……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你有空就过来看看我吧,姑姑一直很想念你。”
“……好的。谢谢您。”
“那我挂啦。”
“好的。”
好的。
她挂掉电话,发觉自己的嗓子像割裂了一样,空气在喘息间,将全身上下的伤口划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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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收到花?”
“嗯……”
“哎呦哎呦,伤心了是吧!所以为什么不去见见呢,真的是因为害怕吗。可我觉得,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反正我的世界里是没有人向我说过,你要加油生活,有人会一直守护你,要尽情绽放,重新开始什么的。说明这种人真的打着灯都难找哇,就算最后被这个情话连篇的人伤害了,你就当做他给你鼓励的扯平嘛。”
好友似乎非常希望,她能够去试着结交那个送花人。就像他知道,她的现状几乎是陷在泥沼中无法抽身。
“我前两天还在你复习不下去想死的时候,说过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活这样的话支持你呢,你怎么能说你的世界里没有人鼓励过你?嗯??”
凌希明白白日的用意。打起精神在与他的日常聊天里,忘掉一些事,补充一些能量。
“……这么毒的祝福,是跟谁学的。”
“你呀。”
“哎呀希希呀希希,要敢于去遇见!把自己困在笼子里,挑一些复杂的往事回味,伤口也不会愈合的!听我的,新的生活……等一下!!”
“?”
“那位大哥,大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你就没想过吗,会那样细致鼓励别人的人,如果今天不再送花的话,应该会特意给你写上一封告别信什么的吧!怎么说突然不送就不送了呢,那种人应该是很重视仪式感的人诶!”
“我最开始也这样担心过,但是……又觉得可能是一直收不到回应,对方觉得无趣,懒得跟我再继续了吧。”
“哇,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差嘛……好像钓不到转身就走的渣男一样,那那之前的东西也都是装的咯??”
“也不是没可能。”
“哇怎么能这样说!你这样把对方看扁了,把自己也看低了!撤回!”
“是吗……”
抱歉。
其实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这样对待,才想到对方一定是想要结束的,同时伤害了别人的好意而已。
是怯懦的自己和她衍生的狭隘促使的想法。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