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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的人(2 / 3)

初来乍到,值不了柜缺,就学缺吧。”

学缺即学徒,叫学缺听上去好听些,但和学徒无差,有了杂事就可以任意使唤,端茶倒水、陪酒宴请,还有解库内的扫洒除尘,样样都得干。

等着吧,看他给不给她好果子吃。

梁羡玉趁着在这里坐下的功夫,偷偷观察了他一阵,见他虽然不愿,仍旧记下她的生平、履历,给她定下职守,仿佛有个无形的东西催逼着他似的。

她忽而领悟到了如何对付解库中人。

他们迎来送往,看人下菜,最有尊卑贵贱之心,与他们相处,礼待无用,以权压人才是正道吧。

她踌躇了下,却忍不住以后一帆风顺的诱惑,怀着惧意下了决断,将帕子往袖口塞入,唇角翘起问了句:“学缺?”

她笑意渐深,“祁推官为何会帮我,刚才在楼下,我不好和魏当家细说。”

她尽力压制住怦怦乱跳的心,挑了挑眉,“只是魏当家的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祁推官,他——”

“是何人之人?”

祁推官在三司中的度支司为官,安排人入解库称得上私事,往大了说,是以权谋私。若非无法拒绝的人提出,他没必要做。

而如今替官家掌管三司的,是当朝唯一亲王。

魏当家也想到了此处,笔尖一顿,断然喝道:“不可能!”

非亲非故的,雍王殿下怎么会帮她,一介草民罢了!

绝无可能!

梁羡玉垂眸掩唇,笑在话里,“不可能?我第一次来解库时,魏当家似乎也说过我不可能进这里。偏偏如今我进了,还是您亲自请进来的。魏当家难道不曾想过,为什么我总可以做成在旁人眼中不可能之事?”

“可……”魏当家果然迟疑了起来。

这等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言之凿凿,无端叫人信服。

梁羡玉从圈椅上站起来,走到翘头案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魏当家觉得我不够格吗?”

那日做的卷子她打听过,完整做出的人屈指可数,她却几乎全部算了出来。眼前这人也考较过她,该知道她数算比别人要好,还好上许多。

有了这个,即便不能让他完全相信自己是雍王派来守在解库的,多多少少也会存下顾忌之心。

而他又不可能向祁推官、雍王去求证此事真假,这点顾忌心便会一直存在,便足够她在解库立足。

梁羡玉拇指紧紧压住食指一侧,遮掩心中紧张,微抬了双眸淡淡看着他。

魏当家仔仔细细打量了她,打量之后,心中暗惊,对她所说,竟真有几分信了!

眼前之人容色姝丽,明艳迫人,看一眼便知是寻常人家压不住的气象,若真为雍王殿下的人,倒也不算无稽之谈……

不然雍王殿下为何插手这等小事?

他还听说,那开封府尹会插手流民之案,其中也有殿下手笔。

想到刚才给她的下马威,他握笔的手忍不住一颤,笔尖砸在纸面,墨迹洇成一团。

“梁……梁……”他越想越慌神,连该叫她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梁羡玉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该说不说,还是有点心虚的……脑子飞快一转,问道:“我充柜缺,魏当家觉得可以吗?”

见她愿意给自己台阶下,魏当家忙不迭点头,“自然!当然!这几天柜里刚好缺了一位,天意如此,就等着您来呢!这册子还要重新填一遍,您等一会儿,容我一刻钟写完,带您下楼见同事之人去。”

“好。”梁羡玉微一颔首,走到二楼窗子那儿等候,望着底下来往的人流,悄悄呼出了一口气,从荷包里倒出杏脯,塞到了嘴里压惊。

等重新回到一楼柜台,先不用自己说什么,魏当家已然替她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梁大娘子,日后在此处充柜缺一职,诸位同事多多襄助,万不可做出欺生之举!”

梁羡玉没想到暗示自己依附于雍王会有这般奇效,深感自己对解库内了解得还不够透彻,此间人的踩高捧低,大枀之内,恐怕没有比他们厉害的。

但她说的话为假,心里阵阵发虚,不敢太拿乔了,在同事面前福了福身,谦逊道:“以后有劳大家多多照顾了,做的不宜之处,还望不吝赐教。”

两个柜缺,一个叫古福、一个叫李裕德的,都纷纷还礼道:“梁大娘子多礼了,说什么赐教,互相学习。”

见梁羡玉并未“恃宠而骄”,魏当家松了口气,再交代了几句话,便寻了个藉口离了这里。

梁羡玉也知道自己刚来,什么都不熟悉,抢着上柜台招待客人只会献丑,所以只是耐心学习,不出半点风头。

早上加下午,她都站在一旁看两个柜缺如何接待客人、怎么遣词用句,拿到当物时又是这样鉴别的。

古福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即便是拿了件袄子来当,客人也没觉得被他看轻了,所以在古福这里,价格估得差不离便当了。

李裕德做事多些手段,用几句“你若不交给我们,去其他家也是一样,还白走路”“今天价钱合适,明天金价一跌,可就不是这个数了”之类的话一骗一激,也能让多数客人留下。

梁羡玉仔细记了下来,他们如何对客人带来之物验货也观察了,一时间记不全,还要了一叠纸来写笔记。

忙到了傍晚,两个柜缺一走,梁羡玉把笔一放,写好的纸收到自己的办公地方,也跟着离开了解库。

她前脚刚走,那青巾学徒祝安就蹿到了二楼,敲开魏当家的门,愤愤道:“当家的,她一个新人,凭什么刚来就上了柜?这也就罢了,却半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时辰一到,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也不知道留下帮忙!”

听他有这么大火气,魏当家坐在案后,捋须笑了声。

这傻小子,不知道来者什么人。

这梁娘子也算有本事,竟能勾了雍王当外室,想来大约是锦衣玉食过了没几天,忍不了那爱劳碌的粗鄙德性,闹着要来解库,在他面前逞威风出口气。

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干得了解库的活,这里不要女子,也是因为有时忙起来得把人当牲口用,眼看就快到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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