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眷出了县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沈烬,以及站在他身侧的小幺,两人牵着手,正笑着看向她。
“你们怎么来了?”苏眷快走两步,来到两人面前,“小幺,你怎么样?”
小幺勾住她的手指,“苏姐姐,我跟爹爹和娘亲好好告别了。”
苏眷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道:“小幺真乖。”
“沈公子,这个给你。”苏眷将瓷瓶递给沈烬,心中吐出一口长气。
“辛苦了,我们回无尽山。”
离山好几日,灰烬着实有些想念,一到家,他便畅快肆意地飞了一番,挨个同多日不见的老伙计们打招呼。
沈烬没有多做休息,而是钻进了方朗阁,大约半柱香后,他才出来。
苏眷以为是有什么变故,紧张道:“怎么样,小幺······”
“别担心,两日后,你便可带她回去。”
听他这么说,苏眷便放心了,她朝他眨眨眼,“到时候,我有话同你说。”
沈烬原本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此刻,他突然想问一句是什么话。
“好。”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应了下来。
后山有座冰池,常年不化,池水有愈魂之效。
小幺坐在冰冷刺骨的池水之中,非但不觉寒冷,反而觉得十分舒服。
沈烬拿出瓷瓶,将瓶子里的血滴倒在掌心上,眼风扫过右手食指指间,指间冒出鲜红的血珠。
他将自己的血珠融到林老太太的血液里,随后,往小幺的眉心点去,只见小幺双目通红,发丝飞扬,冰冷的池中水,瞬间咕噜咕噜冒出热泡来!
小幺突然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她手攀在池边,指甲嵌入冰里,想要从池水中爬出,“沈哥哥,好难受,好难受。”
沈烬轻声安抚她,“小幺乖,若不如此,苏姐姐便无法带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了。”
于此同时,他面色一凛,追魂鞭感受到主人的召唤,立马掉转头,飞向了冰池。
在追魂鞭的禁锢下,小幺安分了许多,但脸色却是越来越白!
见状,沈烬凝结鬼力,往小幺眉心渡去。
小幺的三魂六魄感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起初还互相推搡着往后退去,但在尝到甜头后,便开始贪婪地吸食着,小幺的脸色逐渐转好。
无尽山主,鬼力无边,能愈残魂,亦能消恶魂,一手给予死魂活路,同时又能扼断活路,生与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
苏眷一人待在山间,心中挂念着沈烬和小幺,也不知道,消灵术除得顺不顺利?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索性打扫起沈烬的院子来。
拿着苕帚走了一圈,她愣住了,根本就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整个院子整洁得犹如有人日日打扫一般。
她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着,终于,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活儿。
在无为村,她曾看过老头修整花圃,于是,她照着记忆中的模样,去山间寻了些树枝来,然后将它们打磨成长短不一的棒子。
沈烬院子里的花有很多,什么颜色都有,且开得茂盛,但周围并无篱笆隔开,所以一眼望去,会显得有些杂乱。
苏眷将打理好的树枝,按照自己的想法插了一圈,随后看看还不满意,便又去捡了些小石块儿。
等她拍拍手,满意地站起来时,天色已经黑了,瞧着这近在咫尺的星空,她忽又想起了沈烬和小幺,要是他们也在就好了。
回到房里,苏眷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道,沈烬肯不肯跟她走。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自认跟他相处得还不错,他人好,脾气也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愿意出了无尽山,去收拾地府的烂摊子。
她得好好想想,万一他到时候拒绝,自己该怎么说服他,这么想着想着,她反倒是睡过去了······
林间大雾迷人眼,一顶红色小花轿在雾中若隐若现,一前一后两位轿夫腿脚麻利,不顾视线受阻,一路向前,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大哥,这雾也忒大了些,我们能不能歇歇,等雾散去再走?”
前头的轿夫神情严肃道:“不行,要是误了主家的吉时,可没你我好果子吃。”
后头的小弟一听,赶忙绷紧了神经,再不敢提休息这茬,两人一前一后,继续闷头往前赶去。
小花轿在林间摇摇晃晃,新娘子被颠得头磕脚碰,好不自在,下一瞬,她掀起喜帕,撩起了花轿旁的小帘子,只见外头白雾弥漫,看不清是哪里,也看不清要去往哪里,她只好耐心端坐。
不知过了过久,她坐得背都快僵直了,花轿终于停下,她连忙将喜帕盖回到头上。
外头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人声、脚步声、鞭炮声混在一起,她想,应该是到了,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这嫁人,她可还是头一回,也不知道这新郎,长得如何模样?
“请新娘~”
外头有人高喊一声,紧接着,花轿的帘子被掀开,喜婆笑着说了句:“新娘子辛苦了,老奴来接您。”
下一瞬,新娘子就被人背到了背上。
接下来的整个仪式,她都觉得晕晕乎乎的,拜天拜地拜高堂,别人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人,等送入洞房后,她还觉得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缓不过来。
她就这么嫁人了?
苏眷掀开喜帕,打量着眼前这间喜庆的屋子,大,真的很大,比在她无为村住的屋子大多了。
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色,红色的喜烛,红色的桌布,红色的门帘,红色的窗花,以及,红色的喜被和喜枕······
这满屋子的红色,衬得苏眷脸颊微红。
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她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有些百无聊赖。
瞧见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盘糕点,她摸了摸早就饥饿的肚子,便上前拿了一块,糕点香软可口,就是有些噎得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等吃饱喝足了,她复又坐回到床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