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寓安脑海一片空白,险些后仰过去,春盈见势不妙忙扶住了她,“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赵寓安僵硬地侧过脸看看春盈,确信睡醒了没在做梦,揉揉眼再看一遍,纪凌阳袒露着上半身,背着荆棘条跪在她门前,好了,看来是真的了。
赵寓安大脑嗡嗡作响,揉揉了发昏的眉心,“纪凌阳你到底在做什么?”
纪凌阳那么大声招来不少宫人,赵寓安这脸是没地方放了,让春盈把看热闹的宫人轰走。
纪凌阳满脸写着视死如归,“先前臣听信话本内容,误以为公主爱吃甜,让厨娘在点心里放了很多糖,错以为能讨得公主开心,谁知弄巧成拙,闹得公主心里不愉快,纪凌阳思前想后唯有负荆请罪才能抵消先前之过错。”
赵寓安听完头嗡嗡响得更厉害了,负荆请罪?她现在已经快不知这四个字是何含义了,负荆请罪是这么给你用的吗?赵寓安发愣了好一会儿,彻底火冒三丈了,不行,不能丢了公主的风范,狠狠咬牙道,“你先起来。”
“公主若是不原谅臣,臣就跪到公主解气为止。”纪凌阳这个时候反倒执拗起来了,春盈都替他捏一把冷汗,在赵寓安气头上执拗不是火上浇油吗。
赵寓安攥紧了拳头,面上维持着笑容,“你们几个把人给我架进来!”
赵寓安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互相看了眼走到纪凌阳跟前,“小侯爷对不住了,公主发话了。”
四五个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把人拖进门,赵寓安脸阴沉得跟山雨欲来一样,看着就吓人。
赵寓安拳头攥得咯吱响,“春盈你先下去。”
春盈甚为同情地看了一眼纪凌阳,纪小侯爷这次是闯大祸了,赵寓安不发火还好,一发火那就是山呼海啸,虽说她平日里非常隐忍克制,不过能把赵寓安逼到发火,纪凌阳也是有点本事了。
屋内只剩赵寓安和纪凌阳,纪凌阳感觉周遭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心一下悬得高高的,“公主……”
赵寓安越看纪凌阳越火大,荆条被绑在袒露的后背,肩上不少划痕,麻绳绕过他的脖颈从两臂下穿过,他很白,麻绳都勒出红印来了,赵寓安瞧见他身上的伤火气一下没那么大了,冷声道,“把你背得东西给我丢掉,站起来好好说话,我不喜欢别人跪着跟我说话。”
“公主可还是在生气?”
赵寓安抬眸,冷冷一个锋利的刀眼,吓得纪凌阳不敢说第二句话,“生不生气另说,你先起来好好跟我说话,要不就给我出去!”
纪凌阳乖乖站起来,手被绑在身后一下不稳跌了个趔趄,荆条刺入皮肉,疼得他不由蹙深了眉头,赵寓安实在忍无可忍了,走过去把人架起来,触到他温热的手臂手莫名僵住,“别误会,我,我只是怕人说我欺负你。”
赵寓安去解纪凌阳手腕上的麻绳,这也系太紧了吧,手腕都勒红了,小心地取下荆条丢一边,纪凌阳后背本就挨了一刀,又被荆条扎得血肉模糊,看得赵寓安心惊,怒火一下都浇没了。
“坐下!”赵寓安压着纪凌阳的双肩把人按在软塌上,“你!你让我说什么好,负荆请罪是这么给你用的吗?”
纪凌阳笑了,“公主不气了?”
赵寓安面上滚烫,忙回屋取药,这还是她膝盖被磕伤御医送过来的,只用了一半。赵寓安端着药瓶和纱布过来,依旧冷着一张脸,“先把伤口处理了,你背后这一刀……”白纱已被血渗红,实在令人揪心。
“公主,可还是在气?”对纪凌阳来说伤口在流血远没有赵寓安是否在生气重要。
“我生不生气比你在流血还重要?”
纪凌阳认真地看着赵寓安的眼睛,“是,公主生不生气对我来说很重要,真得很重要。”
两人靠得很近,赵寓安在纪凌阳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呼吸一热,“如果你真怕我生气就不该再说话,乖乖让我看看伤口。”
赵寓安的口气较刚才软了些,不免能听出她的担忧和心疼,纪凌阳怔了片刻,缓缓垂下头,“那就劳烦公主……”
方才跪在门外怎一个大声了得,现在声音却小得跟文字哼哼一样,赵寓安拿起帕子小心地擦着纪凌阳后背的血迹,荆条都刺进肉里了,不觉得疼吗,赵寓安尽可能地动作轻柔,“如果,如果疼记得告诉我。”
纪凌阳后背一下绷直,放在膝头的手攥紧,“不疼,公主不用那么小心。”
赵寓安,“……”
纪凌阳拳头攥得更紧了,咬咬牙道,“公主我怕疼,你轻点。”
赵寓安给他擦血的手僵在半空,这又是哪出?一会儿说不疼一会儿又说怕疼,算了,反正纪凌阳的想法异于常人,赵寓安尽量小心。
赵寓安手穿过纪凌阳的肩膀勾住他肩头的长发,轻轻拨开,指间轻轻擦过他的肩头,纪凌阳身子绷更紧了,赵寓安顿了下,“我弄疼你了?”
纪凌阳沉默地摇摇头,一想似乎不对又点点头,赵寓安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人想法有问题,解开染血的纱布,狰狞的伤口看得赵寓安心惊,这么长一道伤口还能和那些□□徒血拼这么久真是非常人。
“这药会有些疼,你先忍着些。”赵寓安将药粉洒在纪凌阳的伤口上,纪凌阳没哼一声,可脊背不由地绷直,赵寓安取来干净的纱布为他缠上,“伤成这样你多少也得注意些,弄什么负荆请罪伤上加伤。”赵寓安尽是责怪之情,生气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纪凌阳肩头可见细细一层虚汗,都是血肉之躯他岂会不知疼痛,“只是一些小伤,从前打仗的时候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堂堂七尺男儿若为这一点儿小伤喊痛,可是会让将士们笑话了去。”
赵寓安取来一件宽大的外袍披在纪凌阳肩头,“先披着,我让春盈备衣裳来,你不会就这样进宫的吧?”
纪凌阳拢着赵寓安的外袍看了又看,面色隐有红晕,“臣自镇北侯府就是这么出来的。”
赵寓安收拾药瓶的手抖了下,僵硬地看着纪凌阳,“你就是这样从镇北侯府到皇宫的?”
“是!臣想向公主表达认罪的诚心。”纪凌阳目光灼灼,拳拳赤诚之心。
赵寓安嘴角抽搐,她终于明白为何一觉醒来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