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扶起来,杨婉妗目光没有着点,像是并没听见她说的话。
“过去几年,京城之外的黑白两道全都乱成一团。”普通百姓民不聊生,而□□这边看似趁此崛起,但实则也是乱象频发,黑白本就相生相克,越来越多人不顾道义和规矩肆意妄为,导致内部的冲突越演越烈,“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局面……”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继续,“即便是地烛没有这个规矩,我也不会接收这次委托。”
“……”
“好了!不要再说了!”梅儿一把夺走了苏老板手中的包袱,然后推着没做任何反应的杨婉妗转身,一边走,哭地通红的眼睛一边盯着苏老板,包含怨愤,就像是一只警惕天敌偷袭幼崽的母兽。
“泰宜公主。”就在两人即将跨出门槛时,苏老板开口,“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官府,这点请你放心。”
杨婉妗没有回头。
“至于这件事,我劝公主不如放弃吧。”苏老板说,“不止是我这家布铺……许多铺子都已冷清了太久了。”
“……”
摇头叹息,苏老板看着两人的身影进入了夜色,直到再也看不到。
在离客栈只有一街之隔的酒肆里,杨婉妗直接掏出了一枚金锭扔到了桌上,“给我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那闪亮亮的光着一下子就吸引了小二的目光。
咬了一口确认是真得金子,深怕人会反悔似的,小二急忙地就把金子揣进了怀里,眼睛笑地只能看到一条缝,“两位客官,你稍等!”
“公子!你不能喝酒!”梅儿叫不住兴头上的小二,只能抓住杨婉妗的手用力,想把对方从酒肆里拉出去。在回客栈的路上,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反应的公主突然就拐进了这家酒肆,嘴里一直喃喃着自己要喝酒。
“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喝酒!我们回客栈,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不好?”
杨婉妗直视着梅儿,里面灰暗一片,“我只想喝酒……咳咳,只要喝酒……”不远处,小二兴高采烈地拿着几瓶酒靠近,根本不等对方介绍,直接伸手夺了过来,也不往杯子里倒,仰头咕噜两声的就是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嗯……”她的嘴里没有味道,但酒过喉咙,立刻便是火烧火燎的,她感觉自己喝的是一小把火,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肚子里。
屏退了小二,梅儿伸手就想要拦,“公子!”她在杨婉妗的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对方饮酒,酒瓶打开的瞬间,她就闻到了弥漫开来的浓郁酒香,这酒的度数绝对不低!而如今这般喝法,公主的身体又怎么能受得了!
杨婉妗一躲,酒瓶与梅儿的手在空中相错,剧烈的咳嗽让她的眼角重新溢出了泪水,她按压下梅儿的手,露出浅浅的,近乎苍白的笑,“梅儿,你就让我喝吧……这些钱……呵,买酒倒是容易的很……”
“……”梅儿头向一边撇开,眼泪止不住地流。
“怎么办啊,梅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凝望着虚空,杨婉妗看到了几个月之前,那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浮出水面,然后又看到了几年以前,有个小男孩总是不分昼夜地喜爱地围着自己,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呜嗯……呜啊……”她全身颤抖,喉咙里的呜咽像是在磨刀石上磨了一样,支离破碎。
也许是酒意烘了上去,也或许是她真的在高压之下忍耐了太久,周围的一切在此刻好像全都不复存在,她只有自己一个,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下下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顾不上抹去自己的泪水,梅儿环抱住杨婉妗,她想象着自己的双臂变成了鸟类的翅膀,可以把人整个都包进去。
“梅儿,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切根本不会到今日这个地步……”
“不是的,不是的,公子,你不要这样想,不要……”
低垂着摇头,杨婉妗声音沙哑,“他明明什么错也没有……是我,是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啪啦!”手中的酒瓶落在地上碎裂,酒香四溢,如同不绝的哀伤。
梅儿手臂更加用力,“不是你的错,不是的,不是的!”
“我要怎么样……呵哈……”杨婉妗的身体一点点向前倾。
“公子?”
“我,咳咳!我要怎样才能救得了他?才能把一切还给他……”
“公子!”梅儿撑起人,只见杨婉妗眉间紧皱着,双目紧闭,口鼻间的呼吸灼热滚烫。
把失去意识的人背在身上,紧贴着,背后毫无保留地接收到那令人心惊的温度,耳边的呼吸声也急促地牵动着她的心跳,梅儿急匆匆地跨过了酒肆的门槛。
这一幕,全部落在了躲在酒肆边一条小巷的人的眼中,为首的人头上宽下尖,对比十分明显,他从拐角处出来,酒肆挂在门口的灯笼映照出他的模样,正是之前杨婉妗她们在废村遇见的张牙子。
“哈哈哈。”张牙子盯着那上下叠在一起,艰难颤悠前行的身影,“跟了你那么久,总算是让我找的了和你算账的机会。”从废村一路尾随跟至临川,再到杨婉妗参加打擂到今日,他早就发下毒誓,一定要那个人知道,侮辱自己的下场!
他摆摆手,近十人拿着或木棍、或砍刀、或剑斧出现在他的身后。
“主要的就是不省人事的那个,谁先杀掉他,我给他的钱翻倍!”
“那么这笔钱我替你先省下了。”缥缈的男声随风而至。
“谁!”那些打手脸上还没来及因张牙子的优渥条件而欣喜,便先吓了一身冷汗,张牙子抬头张望了一圈,什么也没见到,“不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就出来!”空中,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弥漫。
“我不会让你们对她下手的。”
“额!”声音就响在身后,张牙子一个激灵,转身,站在出口的身影艳丽夺目,浓烈的色彩在黑夜中也格外鲜明,风从他的身上经过,裹挟着浓郁的桃花香。
张牙子大惊,“莫老大?”他怎么会在这?不过……张牙子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群,“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莫金织手覆上了自己腰间的短刃,慢慢抽了出来,银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