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谢必安的猜测是有可能,但母女失踪,雪姑又下落不明,他不能冒这个风险,“我知道你之前对胡泽谎称自己找到母女以此来让他推翻自己的口供,可他还是没有改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就是北疆的细作呢?你不要让情绪干扰了判断。”
“被干扰的人是我还是你?刚才早朝,那马大人什么表情你没看到吗?这定是那个齐老头搞的事情!”谢必安气笑。
“不要什么都想着会和丞相扯上关系,雪姑说过那次的对话并没有什么,而且自那以后,我也派人跟着他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
“他什么时候做事还需要自己动手了!”重重地打了几下桌面,谢必安说了几句市井粗话,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那次他去春香阁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雪姑没有注意到……”
如离开水的鱼,再怎么挣扎也不过徒劳,范无咎长叹一气,“必安,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谢必安定在原地,他转向范无咎,一把抓起桌上的点心扔过去,“你再说一遍。”
香酥的麻饼在范无咎身上,如同一个个小石头,掉落在地上,又碎裂开来。雪姑准备离开的那天,特意为他们做了一大盒的麻饼,做了整整一个下午。谢必安的手上满是油酥,他直接跨过书案抓住了范无咎的衣领,用力之大把人都提起几分,“范无咎,你有胆就再说一遍!”
“你我都清楚,雪姑是有能力做这件事的。”在胡泽的案件里,有件事是真的,春香阁确有泄漏那些大臣的情报,只不过春娘和雪姑一直都是泄露给他和谢必安,“发现的那些字条里也有你御史大人的情报。”为此,谢必安这几日也受了不小的非议。
而且,“春娘的事情与雪姑脱不开干系。”
提起春娘,谢必安愣了一愣。
范无咎抓住他的手,“倘若春娘真的是被雪姑……”
“别说了。”谢必安甩开范无咎的手,退离开来,双手挡在身前,“这不是一件事。”
什么畏罪逃跑,还有什么姐妹相争……这些谣言非语他已经听得够多了,他不信,也不在乎,“我最后就问你一次,那些被关进牢里姑娘,你能不能救?”
雪姑被定罪,整个春香阁的姑娘也因此牵连——根据案情,无论是否有意无意,她们都泄露了与大臣有关的消息,甚至在雪姑的控制下,让这种对北疆的泄露长达数年。除了小袖之外所有的姑娘都被关入了大牢,等待判决。
如今的春香阁和数日之前相比,表面光华依旧,细看之下却是遍地狼藉,唯有小袖日日在里恸哭游荡。在连番几次试图向衙府说明真相却被拒后,她已被众人认为失神发疯。
“你难道从未信过她们?”
“我赌不起。”范无咎摇头,这无关信任,北疆是他最大的野望,事到如今就差一点了,他不允许有任何的风险出现。
“好,好,好……”谢必安冷笑着后退,在转身时他被范无咎叫住。“别做傻事。”便是做了也无济于事。
“砰!”被用力打开的大门撞地大响,谢必安离开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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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阁内,桌椅板凳东倒西歪,鲜艳的灯烛七零八落,更显空旷寂寥,这冠绝京都的花坊,好似在这几日中瞬然颓败。静谧中,一个烛台被踢地滚动起来,咕噜咕噜地直到撞倒墙角才停下。
小袖挪着步子,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摇摇摆摆地,没有方向,苍白的两颊向内凹陷,嘴唇干裂发白,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眼神木然。一些从春香阁门前经过的百姓不小心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地被惊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幽怨的鬼魂。
时间过了多久,小袖已然分不清楚,姑娘被带走的背影,五只黑狗倒在血泊中,她们被判发配边远的消息,她都像上一刻发生似的记得分明,可再想一下,那些离当下似乎又已然隔了几个日夜,她尝试数了数,一次次在哽咽中宣告失败。
从房间出来,再回到房间去,直直地倒在床上,她看到床边一团被揉皱的纸团,那是她的身契——在衙府结束调查之后,他们只还给她自己的那一张,此外还给了一笔小钱,是她举报有功的奖赏,那些钱摊开放在桌上,从拿到的那天起就再也无人动过。
思绪纷繁,脑中像有一场风雪肆虐,可直到夜幕降临,房内昏暗不明,小袖又什么都没想出来,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手臂环住膝盖,直至酸涩的眼睛一点点合起。
“我的天,这么多钱……”
“小声点……京都第一花坊,你以为只是说说的。”
“我看这里应该还藏了不少首饰,这些花娘伺候高官,肯定得了不少油水。”
“一会别忘了把墙上的字画带走,应该也能买得一些钱。”
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过梦中的悲鸣,模糊了自己跪倒在衙府门前的画面,小袖轻轻地哼了一声,眉间皱起。
“吓我一跳,大哥,这还有个女人!”
“啊……哟,呵呵,看来老天这次待咱们哥俩不薄啊。”
“这模样长地还挺俊。”
冰冷的触感划过脸颊,小袖一个激灵,睡梦溶于黑暗,她睁开眼,两张脸放大的蒙面男子像挑选首饰似的地围在她的床头,仅露出的两双眼睛眯弯起,里面翻滚的欲望在幽暗中依然清晰。
惊叫一声,小袖连连缩到床尾,两个男子乘胜跟上了床榻,“哟,小娘子醒了。”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他们的脚下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袱,其中有一个小袖熟悉,是原本桌上装那些赏钱的。
“小娘子,你一个人待着肯定害怕吧,让我们哥俩照顾你好不好?”
“没错,我们很温柔的。”
四只手如毒蛇,不怀好意地触上了小袖的腿。小袖全身抖如筛粒,身后已退无可退,只得猛然上前推开两人,“救命啊!救命啊!”她跳下床,踉跄着冲出房间,不点一烛的春香阁此时变得极为宽阔寒凉。
这一喊,逼急了两个盗贼,他们追上小袖,一把将她推搡到地上,不等她起身,就强压住她的手脚。小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