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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 2)

行人纷纷擦身而过,笑着攘着朝长街深处挤去。

陆姚:“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谷玄:“自然是野史中看的了。”

他说的每个字都符合原书中提到过的内容,却绝不该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这个时间点的龙神在世人心中还维持着其宽仁骁勇的形象,没有任何人会拿它与疫病联系在一起。

她敛起疑色:“哪本野史?”

“《辰宿类纪》。”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有趣。”

“有趣?”她不由地蹙眉。

谷玄走近了些,坦然抵上她的目光:“带来作物时,它是救世之神,救过千万人,带来瘟疫时,它是灭世之神,杀过千万人。我想知道师姐的想法,你觉得这位龙神,是功是过?”

陆姚低眉犹豫不决,又有些好奇谷玄自身的看法,于是抬眼看向他:“你觉得呢?”

谷玄笑了下,不假思索:“我觉得救万人再杀万人,本质什么都没做,算个无功无过。”

陆姚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功过难辩,但我觉得生杀予夺一念间的神,过于任性,不配为神。”

来不及去看谷玄的表情,只听见一声震天的动静,天边绽放开绚丽的烟火,声势浩大,横跨半片夜幕。

他回头看向天空,惋惜地叹一声:“本想着进到深处阁楼上看的,看来赶不及了。”

陆姚道:“在这看也是好看的。”

然而游神队伍敲锣打鼓地经过身侧,吞没她后半句话,心脏随震耳欲聋的鼓点狂跳,她下意识地缩起脖子,面露厌色。

下一刻,嘈杂的声音却如被隔绝在一墙之外般沉闷下去。

谷玄捂上了她的耳朵,为了不遮挡住她的视线,还特地绕到了她的身后。

她缓缓抬头望向烟火,在毁灭的瞬间绽放,无畏地奔向消亡,又如坠落的金雨,落进她心里的湖面,撞起水花与波澜。

“阿玄。”她伸手拿下耳边的双手,回头看进那双浮光跳跃的金色眼睛里,在吵闹的锣鼓声中浅声道,“我们离开玉琼山,好不好?”

谷玄歪了下头,眉间挤出一个小小的“儿”字,似乎没懂她在说什么。

她却目光虔诚,丝毫不怀疑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离开玉琼山,你去哪,我便去哪。”

谷玄愣一会后,干脆地答了声:“好。”

她轻轻卸下一口气,沉下肩膀,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不可名状的失落。

直到锣鼓声渐行渐远,方才听见谷玄的下一句:“就等……斗法大会结束后吧,届时我必将恳请师父,让他将女儿许与我。”

斗法大会当日,结界大开,上万魔族精兵一举攻入山门,玉琼山死伤过半,千名弟子被囚。

历经数月的摩擦后,六位长老中仅剩投诚的三长老宋如许,松门弟子中仅剩投诚的金莹莹,以及远赴苍山派求道的秦莞幸免于难。

即使谷玄从未对无辜的人起过杀心,他们也将因大战而死,因他那些横行霸道的手下而死。

她喘息复又混乱了片刻,怔怔抬头:“为何要等到斗法大会之后?现在不行吗?”

“那师姐为何非得现在离开?”谷玄脸色忽地难看起来,语气愈发阴冷,“你是真有心与我一生一代一双人,还是在谋算些别的什么东西?”

陆姚觉得后脑勺仿佛被球棍狠狠敲了下一般绷得极紧,也算体会了一番朝廷命官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胆。

她能谋算什么?无非就是希望少死几个人罢了。

“对不起,我不该催你。”她酝酿了下情绪,霎时眼中便转起泪光,“当我没说过好了。”

谷玄僵在原地,神情晦涩,半天没对她精湛的演技发表一句感想。

这顿沉默叫陆姚有些骑虎难下,正寻思着该怎么办时,眼眶里竟生生叫她憋出一滴豆大的眼泪,静静划过脸庞。

只听谷玄断续地开口:“我不该怀疑你另有所谋……”

她猛地摇头道:“是我心急了,对不起。”

然后活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般一鼓作气地跑过他身边,跑出长街。

怪的是她这一路跑得很是顺利,哪怕回身小等了片刻,也依旧没见谷玄追上来。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抚了抚被风吹乱的裙摆。而情绪却胡乱挤作一团,无法像裙摆那样简单地被抚平。

天边绽开一朵极大的烟花,转瞬后又化作无数小朵的金色花型,夹在一连串大同小异的圆形烟花中,显得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这朵!这朵叫千丈梨花,咱烟火作坊今年做得最漂亮的一个。”

余长溯走出药铺时,听见街边有人正自豪地指向天空夸耀。

抬头去看时,只剩下烟火消失前一簇簇的细小光点,于屋后露出残缺不全的一角。但即便是朦胧的一角,也足够他想起某个吵着闹着要往佩剑上刻梨花的小姑娘了。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八年前的升阶赛上。

烈日当空,蝉鸣聒噪,却终是被人声掩过。

对手跪倒在地,怨愤地朝他喷出一口鲜血与唾沫的混合物,紧接着身子后倾倒下了擂台。

他低头看一眼衣襟上的血渍,没能冒出一丝想法,不嫌弃,更不觉得抱歉。

微弯下腰将插入木地板中的长清剑提起,行尸走肉般重复着:“下一个。”

议论声不绝于耳,似乎都以为他听不见。

“下一个?五门大弟子尽数惨败,哪来的下一个?”

“不还有松门弟子未出手吗?”

“可那是梅门弟子啊,哪有梅门弟子直接挑战松门的?闻所未闻。”

他有些不耐地看向面前楼台的最上层,那是玉琼山掌门人与几位长老所在的地方,他们因坐得高远,看起来渺小得只有巴掌般大。

旁边的栏杆上趴着一个小姑娘,头发扎成两个花苞,系着粉色的飘带,鼻子以下被她掩在胳膊下,只露出一双炯然的眼睛望向这边。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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