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啊,是李长老唯一的内门弟子,搁天尊山上种了三年梅花,此前从未参加过升阶赛。”
“骗人!李长老什么时候收过内门弟子?”
议论的弟子中忽有人惊呼一声,音量却不压反升。
“原来是他啊。”
“怎么?你听说过?”
“就是他呀,那个渔村出身的小乞丐。”
他兴趣索然地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楼台,比方才那座矮上一截,最上方立着松门的十二名弟子,或坐或站,大都对他不屑一顾。
“下一个。”他重复了一声,“有还是没有?”
他重新握了一下剑柄,目光沉沉。
上方空中传来大长老杨柏安的喊声:“松门者,能否应战?”
“几位长老想干什么?真要松门弟子朝梅门弟子出手吗?”
“让他狂两天了,想趁这个机会挫挫他锐气罢了。”
“话虽这么说,万一松门的也败了……”
“说什么呢!见识浅鄙。”
片刻后,楼阁上飞下一长身男子,一手持剑,一手衣袖翻飞收拢于身后,末了抬头时,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四周如一锅沸腾的开水般吵闹,他忍不住咬了咬牙,心烦不已。
男子莞尔道:“松门大弟子,宋如许。”
“梅门,余……”
“我听说过你,渔村的小乞丐。”宋如许走近几步,浅声道,“听说你不知悲喜,不能哭笑,是吗?”
“是。”
“那我还听说,你一夜间屠了渔村五百人,是吗?”
“我没有。”
宋如许神情惋惜道:“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
宋如许复又惊讶道:“又是你杀的了?到底是不是你倒是给个准?”
他心中那滩死水中被投下了一块巨石,正巧可以让他看清溅起的水花,是黑色的。
“是我杀的。”
他冷静道完,抬目看向宋如许,耳边鼓点同时落下,他随即出剑朝他刺去。
然宋如许身法在上,仅用了三招便叫他重重摔在擂台边缘,五脏六腑似被搅作一团端在烈火上灼烧,手脚却被寒意缠绕。
“我看你不如改叫渔村的瘟神。”宋如许轻蔑地笑了,“还比乞丐好听些。”
“乞丐怎么不好听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摊开手心,掉落场外的长清剑乖巧地转回他手里。
宋如许皱眉不解道:“怎么还有人求着认领乞丐的名号?这么贱?”
他未予理睬,持剑如呼啸长风般逼近宋如许,在其出招格挡的瞬间抛出了长清剑。
剑身径自绕行到宋如许的身后,而他硬抗下一击,在一个趔趄后迅速站稳握拳全力挥了过去。
伴随一身巨响,宋如许掉落场外,惹得地面尘如烟起。待烟尘散尽后,只见宋如许朝地面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许是胃囊被击裂了,他很快又吐出了第二口。
他立于台边,看到台下人群逐渐围向宋如许身边,带有鄙夷的露骨眼神纷至沓来,他心中却只是重回一滩死水,没有一丝歉意。
“下一个……”
身侧高台上以落雷般的速度下来一道灰紫色的影子并移至他眼前,在他额间如蜻蜓点水般弹指。他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朝后方冲去,眨眼间冲出擂台,直到后背撞裂石柱,方才滚落在地。
他侧躺在地上,强撑开眼睛,见那片灰色的衣摆上错落绣着些苍青色的竹叶,正缓步朝自己而来。
“无慈悲、无喜怒、无所求,你倒天生适合竹门。”声音听着像是位年过半百之人,“今日起,你便是我枕溪的大弟子了,余长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