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欢呼哄闹声太响,温萝又在望着天空走神,一时没听清梁斯珩说了些什么,茫然地转过头,疑问道:“你说什么?”
巴掌大的脸被枣红色的格纹围巾围住,显得格外精致,莹润的桃花目疑惑地望着他,黑白分明,宛若一双上好的黑玉珠丸。
梁斯珩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叹笑一声,摇头。
他果真是昏了头,竟也听信了卫昀那小子的谗言,做出在这样的地方跟她表白这么冲动又莽撞的事。
周围喧嚣几乎能完全掩盖掉两人的说话声,梁斯珩抬手顺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等一会儿回去再说吧。
温萝见梁斯珩摇头,不知他什么意思,也不再深究,只是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梁斯珩挑眉望去,温萝拉下围巾,比了个大大的口型。
【新——年——快——乐——】
然后微弯了眼睛开心地笑起来。
梁斯珩也不禁弯唇,同样用口型无声地回应了她。
新的一年开始了。
又是燕京难得的在跨年夜时落雪,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气氛空前的热烈,似乎那许多的负面情绪都被浪潮湮没。
温萝在梁斯珩不动声色的庇护下又在钟楼下站了一会儿,才缓慢地顺着人流离开。
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坐上车,一切声音将将被隔绝在外。
梁斯珩发动车子,瞥见温萝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关心道:“困了?困就眯一会儿吧,或者坚持一下回家再睡。”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调空调旋钮,让车里热的更快些。
温萝点了点头,没硬撑着,轻倚在窗上闭上眼睛。
伴随着女孩逐渐平稳的呼吸,车速渐渐慢了一些,开得更加平稳,漆黑线条流畅的车子从马路上驶过,融入黑暗之中。
……
许是因为元旦,今晚路上的车不少,不过所幸一路遇上的都是绿灯,便也能畅通无阻地回了家。
车子在温萝家楼下缓缓停住,温萝似有所感,身子微动了一下,迟钝地坐直身子,睡眼惺忪。
“醒了?”
温萝朦胧地“嗯”了一声,还有些不清醒,凭着本能解开安全带,摸索着去拉车门。
“刚睡醒别出去吹风了,先醒醒神吧。”梁斯珩看她睡得脸颊通红,阻拦了一下。
温萝还没醒神,脑子昏昏沉沉地像是生了锈,此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听话地缩回手,垂着脑袋揉了揉眼睛。
梁斯珩也不急,勾了眼镜,一手支着下巴,含笑看她。
这幅没睡醒的样子,倒真跟家里的那只小懒猫有几分神似了。
可惜温萝清醒的快,没给他多看几眼的机会,澄澈的眸底就重新恢复了清明,转头说道:“没事了,那我走啦。”
梁斯珩跟着温萝下车。
温萝稍停了停,跟他道别,将要转身的时候,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萝萝。”
“萝萝。”
一道男声一道女声。
男声来自梁斯珩,而女声。
温萝缓缓顿住脚步,转身向旁侧望去。
梁斯珩也循声看了过去,见旁边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正开门从车上下来。
那辆车从他送温萝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停在那,只是车里黑着灯,又一直没动静,他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车里的人竟是温萝的熟人?
梁斯珩冷眼打量着妇人有些熟悉的眉眼,心底隐隐有了猜测,略有些担忧地看向温萝。
女人穿着时下最兴款式的貂皮大衣,一身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头发紧紧地梳在脑后,虽是人到中年却保养的极好,只在眼角看得到些许细纹。
温萝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近,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只扰的她心浮气躁,持续到方才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直至走到女人近前儿,温萝才像是刚看到她一样,拉起唇角,娇柔地喊了一声。
“妈。”
罗佩英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许久许久。
她似乎也有好久没仔细地看过自己的女儿了,如今一见,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只是……
罗佩英甚至眼神都没分给旁边的梁斯珩一个,只是看着温萝,眼底是难掩的痛心和失望,酝酿再三,但还是想着听听女儿的解释,问道:
“萝萝不想知道妈妈特地来看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吗?”
温萝倦怠地揉了揉手腕,不想跟她绕圈子,说:“妈,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您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我之前上楼敲门,没见你开门,料想你可能不在,就在底下等了你一会儿,没想到,”罗佩英说到一半,瞥了梁斯珩一眼,意有所指地顿了顿,“没想到就等到你和这个人一起回来的这一幕。他是你交往的男朋友?”
隐隐带着质问的语气让温萝浑身不舒服,此时在罗佩英面前,也顾不得什么疏远不疏远、划不划清界限,淡声回了一句:“是我男朋友。”
得到了女儿的亲口确认,罗佩英从来后便努力压在心底的火气有了个突破口,声音听上去不像之前那么平静。
“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跟男人出去到大半夜才回来呢?再说你交男朋友怎么也不告诉妈妈一声?小小年纪自己都没安定交什么——”
“妈,”温萝突然出声,带着些真情实感的疑惑,“过年我就二十五了,怎么不能交男朋友了?没得到您的允许,女儿是连个对象都不能找了吗?”
“当然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得有一个安稳的工作安定的生活!”
罗佩英声音突然高了起来,隐忍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压抑不住,进入了正题。
“前段时间妈妈问你,你不是告诉妈妈你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工作吗?”
温萝蹙眉,隐隐意识到什么,望着罗佩英沾染着怒气的神情不说话。
罗佩英简直要被温萝这消极怠工的态度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