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该后退一步,将距离重新拉回到安全区域。
时间已过得太久,并非每一件事都可以深深地印在脑子里,随时都能被触发,直到那濒死一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毛利兰才想起来。
在这个对于小孩子来说,寒假就快要结束的日子里,她和园子还有新一等几个好朋友,一起到北海道来游玩。
而他们第一站打卡的地方,就是这个商场。
怪不得她会感觉似曾相识。
“没事吧。”诸伏景光及时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怎么会这么冷!他眉心一蹙。
即便隔着衣物也还是能感受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抓了一块冰,丝丝缕缕地冰冷如刀子般生生地割裂着皮肉,顺着骨缝钻入四肢百骸。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法松开手,眉头紧锁地看着她,“你……。”
“可以帮我……拿出来……吗?”毛利兰垂眸望着手提袋里的整齐叠好的那条围巾说。
呵出来的气息化为冬日里最寒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生疼。
“好。”诸伏景光没有拒绝她的请求,拿出那条围巾替她系好,完全忽略了这样的做法对一个陌生人而言,有多么的失礼,又或者是事急从权,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看着她愈发惨白的脸说,“你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我必须要送你去医院,失礼了。”
那个别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侧脸贴在他胸口上,听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毛利兰安然地合上了眼。
前面拐角的地方突然冲出来几个孩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地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大哥哥。”一直往前奔跑的小毛利兰速度忽然放慢了下来,看向了他的怀里,“大姐姐她怎么了?”
最前面的小工藤新一已经跑远了,只剩下和她一起手拉着手跑的小铃木园子两个人停在了他的面前,诸伏景光和她解释说,“大姐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要送她去医院,这里现在很危险,你们都不可以再乱跑了,知道吗。”
“新一……!”小毛利兰这才想起自己的另一位伙伴,早就跑没影儿了。
时间的魔法已然失效,窝在他怀中的毛利兰可以感觉到时间作用在身上的变化,原本快要冻僵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行动力,但五感也在慢慢地消失,即便靠得如此近,她也无法再看清楚他的面容了。
大概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毛利兰将那条他替自己围上的围巾取了下来,戴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条围巾原本就是要送给诸伏先生的,希望你可以收下。”
望着那眼中含泪的笑脸,诸伏景光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最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嘴角,我们未来再见。
是否该在这一刻告诉他,她很喜欢他,又是否该向他寻求一个等待的承诺,但最终毛利兰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无论未来再见的那天如何,她都不想用言语来束缚住他。
怀中蓦然一空,渐渐虚幻的人影化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了他的眼前,只剩下残在嘴角上那个冰冷地吻还能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她的确出现过又不见了。
“大哥哥。”小毛利兰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被从这条漆黑无路的迷蒙中,唤醒的诸伏景光垂眼看向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此时盛满了对他的担忧与关心,却唯独没有对这件事的惊吓与不安,就连她旁边的女孩和工作人员也同样如此,他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
小毛利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大哥哥没事那真是太好了。”
诸伏景光恍惚的笑了笑,他们难道都没有看到吗?还是说这一切都不过是那日电梯中的惊魂一瞥,终将无法忘却的回忆凝成的一种错觉?
不!
像是为了证明她真实的存在过,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那条围巾,毛茸茸的触感温暖又真实,如果连这也都是他幻想出来的话,那也未免太可笑了,身后传来了几道脚步声,已经将炸弹成功拆除的王牌二人组,领着小工藤新一一起走了过来,至于那名炸弹犯也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真的是诸伏!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在了他戴着的围巾上,看样子,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可是她人呢?极目眺望也找不到想要见到的人。
“大哥哥,你是在找人吗?”稚嫩的声音却又无比的熟悉。
萩原研二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儿身上,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来温柔地看着她,“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嗯?”小毛利兰满是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充满了危机意识的小工藤新一立刻冲了过来,挡在了他前面,像护小鸡崽一样的把小毛利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看到这个小男孩这么紧张的样子,萩原研二不禁感觉有些好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投递向已经站起来的诸伏景光身上,该不该好心提醒一下这个小弟弟,他防备错人了。
“我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她了。”松田阵平提步走到了他的身边说。
“谁?”诸伏景光问他。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他,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了他,“要来一根吗?”
“不了。”他没有什么烦心事需要靠烟酒来排解,只是心忽然有点空。
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却又真实的存在无法被忽略,极目眺望向远方。
上一个路口,他们便是这样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