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计划开启当天,龙马家主也会在场,他一定会强迫你留在岸上。”】
【“源稚生,打个赌吧,橘政宗一定会想办法保证我的安全。”
“因为我的手上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源稚生站在须弥座的顶部,面朝黑色的大海。寂静的海面上,从须弥座发射的黄色光束纵横交错,直升机的照明灯光掠过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咸湿的海风拂面,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清洁工用地刮将如墨般的血滩从钢铁平台推进海里,发出整齐划一的沙沙声。
十五分钟前,日本海沟沿岸发生了一场恶斗。源稚生赶到时,触目惊心的尸体堆满了须弥座的通道,龙马家主因为重伤昏迷被医护人员抬进了救护车。
橘政宗默许了龙马弦一郎对秦杉奈的追杀,但却没有为其提供更多的帮助,导致龙马家在今晚伤亡惨重。
执行部的作战服在呼啸的冷风中猎猎作响,皮鞋踏上金属阶梯,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源稚生的身边。
“家族最后追击奈奈是在市区,她消失了,这世界上没人能快过时间零。”橘政宗说。
“主要是因为老爹你没有杀心,如果老爹你也想下杀手,奈奈根本逃不出须弥座,”源稚生转头,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些许冷意,“至少我留在这里的三百名执行局成员会听你号令。”
橘政宗扶住栏杆,远眺大海,“你说得对,蛇岐八家的一切成员优先听从大家长的命令。如果我及时增援,也许龙马家主现在已经在为庆功宴做准备了,而不是在医院浑身插满了管子。”
“但是奈奈是这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人啊,”橘政宗叹了口气,“十一年前,那时我还只是关东支部的一个小角色,听命于龙马家的少爷龙马红式,我不得不将奈奈的一言一行每日都汇报给龙马少爷,这才导致了十一年前神社本殿的那次屠杀。”
源稚生怔住,他没想到橘政宗竟然会主动坦白,当年是自己出卖了秦杉奈。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对奈奈只有愧疚。也许你会质疑我为什么要默许龙马家主的行为,稚生,你以后会明白的,有的时候作为上位者,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甚至包括我们的感情。”
“龙马家主与日本自卫队关系匪浅,家族需要龙马家。而我对奈奈的偏袒已经让我失去了龙马家的信任,”橘政宗郑重地看向源稚生,老人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稚生,代替我成为大家长吧。”
“家族需要一个能够将所有成员团结在一起的大家长,奈奈也需要在日本的安全屏障,”橘政宗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由稚生你带领家族挑起与猛鬼众之间的战争,当共同抵御外敌时,家族才会重新团结在一起,那将弥补之前的一切裂痕。同时,家族的注意力也将从奈奈的身上转移,奈奈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接下来他会诱导你担任大家长,挑起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间的战争。”】
源稚生的耳边响起了细碎的冷笑声。三天前,他和秦杉奈站在高天原的窗前,秦杉奈的双手插在红色风衣的口袋里。她微微偏头,笑容讥讽,“源稚生,我们来打个赌吧。”
源稚生的目光一寸寸暗下去,看向橘政宗越发幽深。
橘政宗注意到源稚生迟迟没有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源稚生说,“我只是在想,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穿上执行部的制服,以前你总是穿白麻衣或者黑色羽织,无论是在家族,还是以前在山里。”
“感觉很陌生吧,”橘政宗笑了笑,“但我年轻时就是这样,当我还在关东支部时,只是一个每天为了黑|道鞍前马后的小混混,你还记得么,你曾经因为听说我是黑|道发誓不再和我说话,真让人怀念啊。”
“那时稚女还在。”橘政宗叹息。
源稚生冷冷收回视线,“老爹,现在不是回忆过往的时候,下潜小组已经到达神葬所了。”
日本,大阪。
冰冷的雨水犹如细长的皮鞭拍打门窗,汽车的照明灯在雨幕中闪烁。街角的便利店玻璃门敞开,店员一手撑开雨伞,一手提着黑色的垃圾袋匆匆拐进小巷。
街角附近的低租房平日里都会将垃圾堆在小巷的垃圾箱里,因为是贫民区,垃圾车每两天收一次垃圾,所以小巷内经常臭气熏天,是蝇虫最爱的栖息之地。店员将手中的垃圾掷向垃圾箱,小声埋怨下雨天的小巷真是格外得难闻,恶臭中带着一股腥味。
垃圾袋撞到垃圾箱的边缘,顺着垃圾堆的斜坡又重新滚回店员脚边。店员低骂一声,拎起垃圾袋,走向垃圾箱。
店员忽然停住了脚步,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在垃圾堆的遮掩下,他清楚地看到了一抹雪白。
那是人的手。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正躺在垃圾箱与墙壁的缝隙间。雨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她的身体,附近的水洼染上了一大片红色。
那浓郁的腥味并不是来自垃圾箱,而是因为墙边的血泊。
店员惊惧地大声尖叫,丢下垃圾冲出了小巷。
而躺在地上的人在听到尖叫声后却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其实当店员刚刚进入小巷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她实在累得无法动弹。
想要冲出蛇岐八家的包围对她来说不难,更何况橘政宗根本没打算动用蛇岐八家的全部力量。但是龙马家的部队和船坞离得太近,负责迪里雅斯特号下潜的岩流研究所技术人员还在岸上,如果战斗波及到作战中心或者船坞,那么龙渊计划的执行人很容易被误伤,她不能因为自己殃及下潜小组。
除此之外,蛇岐八家在须弥座储存的弹药应该全部用来对准随时可能从海底跑上来的东西,而不是用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更倾向完全释放时间零,逃跑才是第一位,不能恋战,代价是言灵使用过度并且难免受伤。
“嘶。”
秦杉奈想坐起来,但身体却像抽空了一样。雨水冲走了她浑身的血迹,只有骨头和皮肉自动黏合在一起的剧痛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张开嘴,雨水灌进她的口鼻,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她已经泡在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