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件衣裳,本没什么。
可衣裳没了,他又要去城里买。
“对不起。”芯元垂头,呐呐道歉。
“算了。”何水来没多言,又继续去烤鱼了。他本要吃三条鱼才够,分了一条给少女,他得再烤一条。
芯元无措,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身上没有一文钱,且昨日离开乔府的时候,她将金银首饰悉数留下。如今身上只有一只她十五岁生日时,娘给她的平安玉牌。
这枚玉牌,她自然不舍得给人。
芯元越发窘迫,她又道了一声对不起,转身跑开。
她心情低落,无处可去,只得一路跑回了宋兰草家。
……
芯元回到家中,宋兰草和张小翠已经到了家。
张小翠正在厨房蒸馒头,见芯元回家,立即出来大声质问:“小妹,你可算回来啦。你还真是会躲懒呀,等我蒸好了馒头,你就正好掐着点回家。这鸡鸭回笼,都没你要这么准。”
芯元被张小翠说得面红耳赤,急忙解释:“大嫂,你误会了,我去河边洗衣裳了,不是故意躲懒。”
“洗衣裳?”张小翠冷笑一声:“衣裳呢?”
“……”芯元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把衣裳给扔在河边忘了。
“说不出来话了吧?你既然偷懒耍滑,今天就别想吃饭,咱们这里可不是乔府,不干活的人,没饭吃!”张小翠吐沫横飞,放出狠话。
芯元点头:“知道了。”幸好她刚才吃了一条鱼,现在不是很饿。
“哼,嘴巴倒是硬。我看你能硬多久,下午去地里帮忙拔草,不然你晚饭也别想吃!”张小翠又道。
芯元又点头:“嗯。”
见她顺从平静,张小翠又不舒服了:“装什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芯元无奈,她要是不反抗不从,大嫂只怕直接要爆炸吧。
芯元低头不吭声。张小翠更气了,她正要继续发作,宋兰草从屋里快步跑出:“小翠,你就少说两句吧。小妹刚回来,你何必急着让她干活呢?”
“我不急?你也不看看咱们家的情况!她这么大一活人,不得吃喝啊!而且她刚把厨房给烧了,难道不应该多干活弥补吗?”
“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烧了一捆柴……小妹,你先回去休息吧,下午你跟我去地里干活。”
芯元点头,她也是实在不想听张小翠骂街,便赶紧回了屋。
这下,张小翠越发不满:“你倒是护着她。”
“她不是答应了,下午去地里拔草。你就别太欺负人了。”
“我哪里欺负她?难道咱们要白白养她?”
“哪里就白白养她了?柳小姐不是给了你一袋银子。说到底,小妹现在这样,也是你害的。”宋兰草压低声音。
张小翠气得咬牙,却不敢大声:“怎么是我害的?她本就是乡下丫头,我只是说了实话,这有错吗?柳小姐给我银子,是奖励我说实话,她现在这样,是她该有的。”
宋兰草没做声。
张小翠狠狠瞪了宋兰草一眼:“你个不要脸的,当初我去找柳小姐,你不也同意了吗?难道你不想要赏银?”
宋兰草一脸讪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咱们家里有银子,小妹吃点喝点你别太计较。”
“哼。那是我的银子,又不是她的。她做了十六年千金小姐,如今也该吃点苦头了。”
……
屋外哥嫂低声絮絮,屋内的芯元自然没听见。
她坐在床边,先是想着自己的放在河边的衣裳,会不会被人拿走?
罢了。
那一身绸缎衣裙,她以后也穿不上了,没了就没了吧。
芯元叹了口气,又想起了河边那个男人。
方才她慌张失措,现在细想,那人站起来的时候,身姿颀长,气度悠然。
若是忽略他脸上那一道疤,容貌不差。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村里的村夫,真是奇怪。
……
与此同时,吃完烤鱼,喝了半葫芦水。何水来收拾收拾,打算回去。
他的居所在宋家村村后靠山那边的半山腰上,距离此处有些远。
他今日下山,一来是取水上山,二来为了洗衣裳,三来顺便解决午食。
不料衣裳没了。
何水来摇摇头,罢了。下回进城再买吧。
他挑着两只水桶,沿着河边往回走,不料却看到河边有一件衣裙。
如果他没记错,这衣裙好像是刚才那姑娘放下的。
她可真是个怪人。
把他的衣裳丢河里也就罢了,怎么把自己衣裳也丢了?
……
下午,宋兰草提着一壶水,扛着铁锄,带着芯元出了门。
路上,他偷偷塞给芯元一个馒头。
“是吧,饿坏了吧。”
芯元倒不很饿,因为她讨了一条鱼吃。
芯元抱着馒头啃,她想起河边那个怪人,忍不住问:
“哥,我今日去河边,看到一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村夫,他脸上还有一道疤。”
“你说的是何水来吧。”芯元一提,宋兰草就知道了。
“他呀,是六年前从河里飘来的,原本大伙儿还以为是死人,没想到他没死。”
“他醒来后,失忆了,他是从河水里漂来的,就给自己取名何水来。他无处可去,就留在了咱们宋家村,这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于是在山腰那里建了个木屋,一个人住那里。他种了一块药田,以此为生,还会治一些小病。”
何水来?
从河里漂来的?
这名字倒是有趣。
“小妹,这人虽然从未做过坏事,但是他脸上有一道疤,以前也不知干的什么营生,你遇到他躲着点。”
芯元轻轻哦了一声,却不觉得何水来是坏人。
他给她鱼吃。也没有责怪她弄丢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