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诅咒的养料、血海中一滩无人问津的脏渍、领域中飘荡的尘埃……
但已经没关系了。
你向疑似在哭嚎的黑雾伸出手。
“杀了我吧。”努力抑制咳嗽的欲望,火星已经燎到内脏,你努力轻快地自言自语,没理会诅咒能否听懂,“你如愿以偿,我要死啦。”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听我说。”在你概念中本应开心的爱意咒灵歇斯底里地翻滚起来,好像你说了多么荒谬的话,这让你本就动荡的心神战栗,“你没注意到吗,只有这次,只有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你拼着最后的气力,却只能用气音念着,断断续续:“只有这一次,夏油换来的这一次——”
“羂索在我的身体里啊。”
那些死亡、尸首,用命一点点摸索的尝试并非无用功。
“红线,被红线割掉的无名指就算是反转术式也无法恢复,它可以从灵魂层面切割。身体,这具身躯是可以封印你的天与咒缚,是最好的牢笼。杀了我,吞并我之后你可以拿到这具身体的使用权,就算只是瞬间也足够你做很多事了。就像你以前做的那样,只要杀死我就可以了……”
“杀了我吧。”
诅咒不管不顾地穿过红线向你扑来,却听见你冰冷疯狂的遗嘱,无尽的负面情绪在你身上翻滚,漆黑的烈焰裹挟着艳丽的血丝。
你一直在祈求。求灰原雄不要死,求夏油杰不要叛逃,求诅咒给予你帮助,求五条悟不要被封印,求大家能够幸福……
现在,你终于不用求任何人了。
爱哭鬼终于不再哭泣了。
比希望更炽热,比绝望更深邃。
人类感情的极致。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你想这句话真是要烂大街了,恐怕就连五条悟本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话流传度那么广吧,要是告诉他他一定会翘鼻子笑着说不愧是自己。
——那就让我成为诅咒吧。
将自己彻底粉身碎骨的小姑娘这么想着,伸出手抱住撕咬自己肩膀的哀鸣血影,双臂环住对方的后颈,一下又一下安抚哭嚎的怨念。黑色的怨恨像是小虫蠕动着爬过你的皮肤,试图钻入身体啃噬。你没有抗拒这份只针对自己的埋怨,收拢双臂将‘自己’抱得更紧些,连带那些痛苦地质问。
“你为什么救不了灰原?”
“对不起。”
“夏油杰为什么会死?”
“对不起。”
“孩子们怎么办?”
“对不起。”
灵魂崩裂,身体在崩溃,数不清的血影向你冲来,化作红线将你包裹为赤红的茧,拒绝爱意诅咒向你伸来的手。
你与血影拥有相同的面容,相同的心愿,无论是半身还是刑场碾磨下的亡灵,全部全部都是你。它们是你轮回路上丧命的牺牲品,是你夜夜难眠地自省,是你对自己一事无成的责备。
你自问没有非凡的天资,没有乙骨忧太那样能将祈本里香转换为特级咒灵的力量,像你这样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可能只能留下弹指可消抹的蝇头。
但是,若是加上你所有的死亡呢?
现在拥有一切轮回记忆的你,比起人类更像是情绪的聚合体。
而在这个世界,情绪是带有力量的。
世界宛如破碎的玻璃,一寸寸,一块块崩裂,你脚下的血色汪洋宛如被狂风席卷,震颤地发出嗡鸣,无形的大手彻底撕毁这片保护你灵魂的安全地。作为羂索与爱意诅咒之间传递力量的屏障,你义无反顾粉碎了这让你苟延残喘的温床,将自己投入爱意诅咒的旋涡。
疯狂的诅咒风暴中,你们在坠落。
“我们不用求任何人啦。”被困于茧中的你满目皆红,低声呢喃,轻到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发出声音,恍惚地仿佛吟唱一首安抚孩子入眠的歌谣,“爱也好,恨也好,在咒术师眼里不都是诅咒吗?”
“那就成为诅咒吧。”
你失笑,风灌入口鼻,却连咳嗽的力量都没有。
众所周知,咒术师都是疯子,越疯狂越强大,负面情绪是咒力的源泉。
万千次死亡延伸的崩溃,重叠交错的因果线,在最错误的时机醒悟最重要的事,如此滑稽荒谬、连人生都称不上的旅途啊——
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疯狂的人了。
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适合堕落为咒灵的存在了。
这份力量,足以撬动天命。
哪怕只有一瞬。
夏油用命换取的一线生机,无论是杀死羂索还是解救五条悟让涉谷事变平安度过,都太浪费了。
没有夏油的未来,这根本称不上完美的结局,夏油、灰原、禅院夫妇,以至于更多更多死在这场天灾中的普通人们——这样的结局,只有少数人得到拯救的结局——
“我才不接受呢。”你抬起手,意识已然模糊,火舌舔舐唇舌让你字字泣血,看不清怀中血影怔愣的目光,“任性,是女孩子的特权嘛。”
“都说,爱无所不能……”
快坚持不住了。
“做给我看吧。”
请让五条悟活下去,请毁灭他被封印的未来,请让他们能够幸福。
这是欺骗你献祭自己使诅咒受肉的计谋也罢,是命运讥诮的戏码也罢。
当事人已经做出选择啦。
交付‘名字’,典当‘记忆’,奉献‘自我’,连自身的情感都化为咒灵供爱意诅咒吞噬。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剩,什么都没有了。
刹那,赤红的太阳陨落。
它艳得几近癫狂。
相貌各异的血影炸裂,庆祝的礼炮奏响,像极了夏日祭的烟火,你曾在刹那明亮的天幕中对虎杖悠仁施加自以为是祝福的诅咒。
对不起,悠仁。
你在心里小声道歉,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你冲来,祂那么急切,呜咽地大喊着什么,想将你从不可逆转的死亡中拽出。
又出现幻觉了呢,诅咒怎么会为你难过呢?
末路的女孩听不见,视线模糊的你只是由衷地感到抱歉,对曾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