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羽看到侯正明对齐正如此信任,也不再多言,只是问:“那您平日里的吃食还会经谁的手呢?”
谷羽话音刚落,却看到一旁的小寒一直给她使眼色,她明白,他们的今日来侯府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告辞了。
确实,剩下的都是司天监内部的事情了,她再呆着插手此事,怕是有些不合礼数。
于是谷羽在侯正明思考的空档,起身行礼准备告辞。
可是话还没出口,侯正明就打断了她:“你先坐,太子殿下说今日会过来。”
谷羽与小寒对视一眼,两人对于侯正明的留客都有些意外。
谷羽出言道:“大人,在下今日过来只是将此事告知大人,既然太子殿下与大人有要事相商,在下这就告辞,不打扰了。”
侯正明沉吟片刻,说道:“老夫记得你上次说的话,此次的事竟又被你说中了。我们素昧平生,你能如此相救老夫于水火,老夫心中很是感激。”
“大人客气,我既然知道此事,必不能向大人您隐瞒。虽然我们之前只见过两次,但是大人却不曾因身居高位而倨傲,对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平民也和善,我不愿大人这样的好人被陷害。”
侯正明看向小寒:“家中只有你和弟弟?”
侯正明突然问起家里的情况,小寒对他还是戒备重重,但是谷羽却直言相告:“是,父母早逝,只有我与弟弟相依为命。”
小寒瞪了谷羽一眼。
侯正明听了之后唏嘘不已:“你们的日子过的也是清苦。想起当年我见到齐正时,他脏兮兮跪在路边,给了他些吃的,他便粘上了我。我发妻早亡,膝下无儿无女,后来就收养了他,如今也算是成才了。”
“你们如今是靠卜算为生吗?”
“是,我弟弟在一家药铺帮忙,总算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侯正明点点头。
“沿路设摊,总是辛苦,你若是在我这里,情况会好上许多,至少不用大冷天在外面受冻。”侯正明顿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汤,“我上次说想收你为徒是确实欣赏你这份灵气,觉得你当一个街头算命先生还是屈才了,今日重新提起,还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大人……”
谷羽拱手想要推辞,侯正明摆摆手。
“你先别急着拒绝。老夫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客卿,并无实职,但是司天监的人基本都是我培养起来的,老夫的话他们还是听的。”侯正明抬眼看向谷羽,“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想明白,不论那些想要害我的人是哪方势力,若是他们知晓了你今日找我的目的,你觉得他们会如何?而到时候你和你弟弟又该如何应付这些人,你们仅凭自己,恐怕……若是在司天监,会安全许多。”
小寒拧着眉头,走到谷羽旁边揪了一下她的袖子,压着声音道:“姐,别去。”
“自然,这件事我不强求,你可以与你弟弟再商量商量。”
去寻大夫的小奴仆带着大夫回来了,侯正明让小奴仆带着谷羽和小寒去侯府的庭院里转转。
谷羽和小寒谁也没欣赏侯府园林美景的心思,领着他们的小奴仆也知趣,只是将他们带到假山一旁的怪石堆就远远走开,站在了谷羽他们能看到他的树荫下。
“你想留在司天监吗?”小寒知道谷羽和他不一样,与她相处越久就越能感觉到她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不论是她手中的塔罗牌,还是她的来历,谷羽都未曾给他一个合理的答案,或许他所在的这个小屋子,原本就不是她的归宿。
“我之前不想,今天却有点想了。”谷羽有点愣愣的看着种着假山的湖面。
“为什么?你要是留在这里,再想抽身出来可就难了,那些权利争斗…你真的确定想要被卷入其中吗?”
“小寒,我觉得侯大人说的没错,只有自己手上有一定的筹码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你想想你的父母,我们现在有机会何不抓住呢?”
小寒撇着嘴,转过头去不看谷羽:“你是不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所以才来这里找侯正明的,你早就知道他有收你为徒的想法。”
“不是的,小寒。我来之前没有这样想过,上次侯大人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也拒绝了他。这次……”
或许是因为昨晚那张正位战车,她在看到那张战车时,纠结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如今这样卷入这些诡谲争斗真的会像那辆战车一样所向无敌吗?或者就这样罢手,回归原本平静的生活,可是逆了塔罗的预示,会不会真的有人寻仇,到时她和小寒无所依仗可要怎么办?
“殿下,这边请,老爷正在厅上等您。”门口的婆子领着杭荡穿过小路,与坐在石凳上的谷雨和小寒打了个照面。
距离上次在观星亭中对谈还没几日,今日就又在侯府见到了,杭荡眯了眯眼睛,睥睨着正在行叩拜之礼的谷雨的后脑勺。
“倒是巧。”杭荡笑。
听到杭荡对谷羽有些熟稔的讲话,小寒抬头瞥了一眼这位传说中人中龙凤的太子殿下,杭荡也察觉到了小寒的目光,看了过去,两人视线交汇,停了片刻,小寒在心中嗤笑一声,最终还是低下头装作乖巧行礼的样子。
“小娘子也跟着来吧,老爷与你还有话说。”婆子对谷羽道。
谷羽看向小寒。
小寒瘪着嘴巴,还是懂事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谷羽点点头。
小寒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放下自己别扭的情绪,还是说:“有些事情你自己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不用老顾着我。”
谷羽眯着眼睛笑笑,站起身往他的头上薅了一把:“你别担心,我很厉害的。”
小寒揉了揉自己毛躁的头发,看谷羽已经跟在杭荡后面,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