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山匪一直在这一带活动吗？”小天追问。
男人点点头：“他们一般就在双几山上，那里视野好，谁过来都能看见，有时候遇见比较大的商队，他们就能好好捞一笔。我们青庄离双几山最近，他们有时没遇上好的’货源’也会来村里，我们只得好酒好肉招待他们，哎，现在村里，能逃开的都逃开了，像我们这样靠地吃饭的，也只能老老实实听他们的。”
“你们怎么不报官？”小武道。
“报官？他们神通广大，官府又能如何。”男人哀叹，“不过好在他们知道村里的人都是穷苦人，懂得不能竭泽而渔，所以对我们没有赶尽杀绝，现在日子也还能过得下去。”
小天与杭荡对视一眼。
“对了，这么晚了，这一路上也没有别的客栈可以歇脚，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们做些吃的。”男人也是苦命人，遇到他们这伙遭了难的，似乎颇有些惺惺相惜。
“劳烦！”杭荡起身相谢。
男人出去，没一会，厨房的灯亮了起来，一袅炊烟飘散在半空中。
天已经黑尽了，月亮也被一朵黑云挡住了亮光。
“王大夫，这边。”男人领着一名胡子飘飘，背着药箱的大夫推门而入。
王大夫看到地上的暗卫，连忙上前，先看了看伤口，此时已经伤口处还在慢慢往外渗血，又把了把脉，然后从药箱里找出一些药粉和药丸，给暗卫外敷内用，最后又拿出另外一种药丸，道：“伤势太重，我也没有把握，只能勉强相救了。第一晚最为要紧，身边不要离人，若是晚间身体发烫就将这个药丸给他服一粒。”
杭荡面色沉沉。
小天和小武也沉寂下来。
小武是王府的侍卫头领，这些暗卫只听杭荡的命令，平时打交道并不多，但是此人自受伤到如今，没有喊过一声，隐忍至此，小武敬他是条汉子。
“兄台，不知贵府可方便借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就走，绝不给兄台添麻烦。”杭荡拱手对男人道。
男人也是可怜他们：“家里没有其他的房子了，若是不嫌弃，你们几位今晚就在这个敞间挤一挤。”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饶是杭荡平日金尊玉贵，今日也不得不低头。
小寒却是觉得实在不妥：“可是……”
小寒刚吐出两个字，谷羽捏了捏他的袖子，小声道：“将就将就，别折腾了。”
王大夫临走时，也给几位轻伤的伤者开了几味药，谷羽含了一颗阵痛的药丸，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她左半边身子似乎都是麻麻的，但是肩上的伤口还是阵阵焦灼。
为不引起男人对一行人身份的猜测，其余轻伤的暗卫并没有进入家中，而是就近找了些避风的草垛或者树梢，轮流观察周围的动静。小武找了个借口，趁男人不注意悄悄将饭菜和药给他们拿了些。
一行人赶了一天路，也是困乏了，用过简单的农家便饭，就用男人给的干草垛和草席搭了今天的床铺，躺下了。
杭荡的地方最大，小天细心给他铺了好几层干草，试了试厚度，然后再用衣服垫了几层，最后将木板竖在床铺外侧，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小寒原本也想这么干，奈何没有别的木板了，于是只能让谷羽躺在最里侧，用他自己将谷羽和其余几人隔开。
夜色微凉，敞间有些漏风，虽然小天已经很贴心了，但是杭荡还是被硬实的床铺硌得生疼，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殿下是不是在想今天那群山匪？小人也觉得奇怪，他们并不像今天这位兄台所说的那样贪财，反而是目标明确，就是来害命的，而且看那个冲出来的山匪，似乎目标直指殿下。”小天躺在杭荡身边打破了寂静。
平日小天也总在廊上守夜，杭荡哪日心情好，哪日气不顺，他一下便能察觉到。
小武迷迷瞪瞪正要睡着却被小天的声音惊醒了，于是也分析道：“小天说的没错，以他们的身手绝对不是一般的山匪。”
杭荡翻了个身，将胳膊放在脑袋下枕着，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是杭铮的人。”
“殿下知道？”小天翻身坐起。
“那个山匪一看便知是认识我的脸，除了杭铮，我也想不到有谁能在这时候赶着杀我。”
“五殿下不是被皇上幽禁了吗？听那位兄台的意思，这些山匪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五殿下怎么找上他们的？”小武道。
“幽禁了也不代表不能派杀手在路上劫杀殿下，混入土匪之中也并非什么难办的事情。在去往金水县的路上杀了殿下，还能让山匪背锅，这可是下了一手好棋。”侯正明也没睡着。
“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五殿下要在路上使绊子？”小天问，“但是五殿下现在已经被皇上厌弃，而且还有七殿下在京里，他如今和殿下争个高下，皇上也不会册立他为太子，这么大费周章，有何用？”
小天等了半晌，杭荡没有回话，就在他以为杭荡已经睡着，重新合上眼睛时，才听到木板那边杭荡有些怅然的声音：“父皇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小天和小武一跃而起：“什么？太医不是说将养数日就行了吗？殿下在说什么？”
最远端的小寒和谷羽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对视一眼。
“皇上的病若是如此严重，怎么会让殿下这时候离京呢？”
“殿下，我们现在还离玄夏城不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小武说着，立马就要行动起来。
“你们两个小点声，别被别人听到了。”
小天和小武乖乖闭上了嘴。
小天往木板旁边凑了凑，低声道：“殿下，是真的吗？殿下怎么知道的？”
“猜测。父皇身边的木公公虽然没有直说，但是’早去早回’四个字，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殿下，那我们怎么办？我们现在还要去金水县吗？”小天不禁担忧起京中的局势来，若是皇上骤然…到时殿下再回去，那可真的就是变天了。
杭荡没有回话。
他当然有想过留在京城，但是看着杭世成拖着病体担忧金水的情况，实在不忍让他悬心，况